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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回 荔娘多豔櫻口代唾盂 東樓縱欲繡榻堆淫籌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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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蕃既有了多金,什麼吃喝穿著,沒一樣不是窮奢極欲,單講他所住的房屋,室中的陳設富麗堂皇,和皇宮裡差得無幾,有些地方實是勝過皇宮。他廳堂中直達內室,都是大紅氈毯鋪著地,壁上嵌著金絲,鏤成花紋,鑲著珠玉。還有姬妾的房裡,不但是畫棟雕樑,簡直是滿室金繡。珠光寶氣,照得人眼目欲眩。世蕃的家裡,共有姬妾四十多人,這四十多人中要算一個荔娘最得世蕃的寵倖。 那荔娘是青浦江畔人,年紀還不到二十歲,生得雪膚花貌玉容豔麗,性情又溫柔聰敏,凡世蕃的窮奢極欲,都是荔娘所想出來的。如玉屏風、溫柔椅、香唾壺、白玉杯等,名目出奇,行動別致,有幾樣的花樣鏡,真是歷史所未有的。就是玉屏風,說來也很覺好笑,什麼叫做玉屏風? 世蕃每和姬妾們飲酒,一頭擁了荔娘,一杯杯地飲著,一面令三四十個姬妾,一個個脫得一絲不掛,雁行兒排列著,團團地圍在酒席面前。每人斟一杯酒;遞給世蕃一飲而盡。酒到半闌時,便抽籤點名,誰抽著簽的,就陪世蕃睡覺。他們在那裡取樂,這三四十名的姬妾仍團團圍繞著,任世蕃點名,更換行樂。一年三百六十天,沒一日不是如此的,就叫做玉屏風。 又有溫柔椅的,姬妾們多不著一絲,兩人並列斜坐在椅上,把粉嫩的玉腿斜伸著,世蕃便去倚在腿上,慢慢地喝酒。又用三四個美姬倒伏在躺椅上,將身體充作椅兒,以三人斜搭起來,活像一把躺椅。世蕃在這些美姬的身上起坐倒臥,當她們躺椅一樣看待,竟忘了所坐的人體了,這就是溫柔椅。又有一種香唾壺,世蕃每晨起身,痰唾很多,自唾醒至下床,唾壺須換去兩三個。 經荔娘想出一個香唾壺的法子來:到了每天的清晨,姬妾們多赤體蹲伏床前,各仰起粉頸,張著櫻口接受世蕃的痰唾,一個香口中只吐一次,三四十個姬妾掉換受唾,直到世蕃唾畢起身為止。這個香唾壺的名稱很是新穎別致,想在那時已有這樣的奇行,怪不得現在的人,沒有一樣做不出了。又有所謂白玉杯的,是在酒席臺上應用的。譬如世蕃今日的大宴群僚,除了令美貌的姬妾照例侑酒外,大家飲到有三分酒意的時候,世蕃便叫拿白玉杯上來,只見屏風後面嚶嚀一聲,走出三四十個姬妾來,都打扮得妖妖嬈嬈,身上熏著蘭麝,口裡各含了一口溫酒,走到席上,把口代了杯子。每個人口對口和接吻似的,將酒送入賓客的口中,似這種溫軟馨香的玉杯兒,那酒味當然是別有佳味了。據當時在座的人說:「美人的香唇又柔又香,含在口中的酒,既不算冷又不算熱,只好說是微溫。」 有的故意慢慢咽著,一手鉤住美人的香頸,把口去接著美人的櫻唇,輕輕地將酒吸出來,等得喝完了酒,那美人很是知趣的,便把她那柔而又膩的纖舌,也順著酒兒,微微地送入賓客的口中。 這樣的一來,不論是什麼的魯男子到了此時,怕也要情不自禁了。他們正當入溫柔鄉的當兒,世蕃又是一令暗號,這三四十個人的櫻口玉杯就紛紛地集隊,仍然排列著走進去了。這時的賓客,個個好似中了魔毒一般,誰不弄得神魂顛倒,幾乎連席都不能終,大家再也坐不住了。 世蕃見那些賓客局促狼狽的情形,忍不住哈哈大笑。一班賓客也自覺酒後失儀,被這玉杯兒引得意馬心猿醜態畢露,所以往往不待席終,多半逃席走了。世蕃的惡作劇,大都類是。他每宴會一次,必有一次的新花樣。這花樣兒務要弄得賓客人人神魂飄蕩,情不自禁為止。 因而那些赴宴的同僚聞到了世蕃宴客,大家實在不願來受他的捉弄,但又畏他的勢力不敢不赴。同僚中談起世蕃的宴客,誰不伸一伸舌頭,差不多視為畏途。 講到世蕃的為人,性情既是淫佚,姬妾們到了他的手裡,無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。尤其是那個荔娘,更其為虎作倀,想出許多的法兒來,輔助世蕃的淫樂。世蕃最好迎新棄舊,一個姬妾至多不過玩過一兩夜,到了第三天夜上就要換人了。而且他玩婦人,往往是白晝宣淫的。不管是什麼時候,高興了就玩一個痛快,玩過之後仍出去辦事。辦了一會公事,又去和姬妾們鬧玩了。人家說晝夜取樂,獨有世蕃,可算得時時取樂。 俗語說「當粥飯吃」,世蕃的淫婦女,簡直好說是「當粥飯吃」了。那麼世蕃家裡的三四十個姬妾,日久不免厭了,自然要往外面去搜尋。凡是良家婦女,世蕃所瞧得上的,不去問她是官家是百姓家,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人搶將上去,把女子拖了便走。待到世蕃玩過三四天,有些厭起來了,依舊命家人把她送還。他這樣強劫來的,人家送給他的和出錢買的,一年之中,真不知要糟蹋多少婦女呢。 世蕃自己也記著一種數目,叫做淫籌。這淫籌是每奸一個婦女,便留一根淫籌在床下,到了年終時,把那淫籌取出來計點一點數目。聽說最多的數目,每年淫籌凡九百七十三隻。是世蕃這一年中,算玩過九百七十三個婦人了。一個人能有多少精神,照上面的數目看來,每天至少要玩三個婦女了,不是很可驚麼?這話不是做書的憑空捏造出來的,有一個的的確確的見證在這裡。什麼見證?就是那時的青州府王僧緣,他是曾親自見過淫籌的人。 當時王僧緣的授為青州府,也是向嚴家門中營謀得來的。 他要上任去的那天,往嚴世蕃的家裡去辭行。僧緣和世蕃本是通家,和平常賓客是不同的,一進門聽說世蕃還沒有起身,僧緣就一口氣走到世蕃的房裡;世蕃正擁著荔娘高臥,只含含棚糊地命僧緣坐了,世蕃仍舊昏昏睡去了。僧緣自幼在鄉間讀書,從不曾看見過這樣華麗的去處。但見金珠嵌壁、寶寶鑲床。地上統鋪了綢綾,案上無非是寶物,青羅為帳、象牙雕床,人們走進室中,就覺得珠光燦爛、寶氣縱橫、五光十色,連眼都要看花了。僧緣走著沒甚消遣,就在寶中東瞧西看的,各處玩了轉,凡這室中所有,都是僧緣所不經見的東西。忽見世蕃睡的床邊,放著一個明瓦的方架,架上疊著白綾的方巾,一塊塊的約有半尺來高低。 僧緣隨手取了一方去窗前細看,那白綾有二尺見方,邊上繡著花朵,瞧上去似十分精緻。僧緣以為是女子的手帕,橫豎這許多在那裡,取他幾幅想來是不要緊的,便暗暗地偷了三四方,把來納在袖中。不多一會,世蕃已起來了,和僧緣寒暄幾句,即留僧緣午餐,序上肴饌的精美,自然不消說得了。餐畢王僧緣便辭別了世蕃,匆匆地登程,自去上任。到了任上過不了幾天,恰巧逢著同僚中宴會。席間有人提起了嚴嵩父子,同官中都很是羡慕,只恨沒有門路可以投在嚴氏門下。因那時的嚴氏誰不聞名?人人知道,阿諛了嚴嵩父子,即可升官發財了。 王僧緣聽了同僚們的話,他便很得意地說道:「不才在京的時候,倒和世蕃交往過,也不時到他的家裡去的。」 於是將他家中怎樣的華麗、怎樣的精緻,真說得天花亂墜。聽得一班同僚都目瞪口呆,讚歎聲嘖嘖不絕。僧緣講到起勁的當兒,令家人取出所竊的手帕來,傳示同僚道:「這是世蕃府中姬妾們所用的帕兒,是拿明瓦架子架著的,差不多有四五百方。俺愛它繡得精緻不過,隨手取了幾方。你們瞧瞧,這帕兒多麼講究?」 同僚們看了,又稱讚一會。 末了遞到一個知縣手裡,約略看了看,忙擲在地上道:「這是婦人家的穢褻東西,怎麼可以在案上傳來傳去?」 同僚們見說,個個愕著問故。那知縣笑道:「世蕃每玩過一個婦女,必記淫籌一隻,將來年終時,總計淫籌若干,就是玩過若干女子,把來記在簿上。據他自己說:『他日到了臨死的時候,再把簿上的婦女計算一下,看為人一世,到底玩過婦女多少了』。這一方方的白綾,就是淫籌。世蕃在交歡畢,用這白綾拭淨,置在床邊。家中專有一個姬妾,管這淫籌的事,如計點數目,分別顏色。每到月終報告一次。怎麼淫籌要分別出顏色來吧?因為玩少婦和處女,淫籌各有不同。凡處女用過的淫籌,是有點點桃花豔跡,少婦是沒有的。所以世蕃府中,淫籌有處女籌和少婦籌兩種。記起簿子來,少婦籌若干,處女籌又若干,都要分開的。那麼總計起來,少婦和處女,就可以比較多寡了。」 那知縣說罷,把座上的同僚一齊聽得呆了。那知縣又說:「王知府所取的手帕。就叫做少婦籌。」 要知那知縣還有什麼話說,再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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