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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回 任私人遭物議李純自戕(5)


  且說王揖唐為和議南下,寓居愛儷園,逗留滬上,名為議和,實未開談;唐代表雖辭職未准,亦未開議。徐總統雖促王速議,總無端倪。一夕,王正在園,忽來炸彈一顆,雖未傷人,已將王嚇得不得了,心想前在江甯被李純嘲笑,諒必是他主使,遂不揣冒昧,致書李純,說他有心暗害。李見電大怒,遂致書與王:「奈何以小人之腹,度君子之心。我何憾於爾,而效此無賴行為?」王得書,終不釋,遂與李有嫌。前朱南下,李為幫忙,恨不見效,今王繼任,其品行不滿人意,所以坐觀。徐總統接到南方免唐代表職,改派溫宗堯繼任,遂令王揖唐停止和議。

  列位,南北和議,哪個不想速成,偏是越弄越壞。起初只南北衝突,此時北方又分出兩派:一是皖系、一是直系,暗起競爭。南方亦分兩派,滇粵派、桂派,互相爭競。致起南與南急,北與北斗,弄得未了。哪知湘省又生出戰釁。自張敬堯督湘後,一切多違人意,自作威福。第三師師長吳佩孚心想為張效力殊不值得,況兵士皆思歸,遂電告曹錕,請代達中央,准撤防北返。偏政府因和議未成,不准。吳與張常有齟齬,敬堯忍不住,因電政府,准吳北返。另保張景惠、張宗昌、田樹勳三人接防。政府又不准。過一日,傳出一篇電文,申明張敬堯罪狀,內有吳佩孚署名。張得電大驚,知道兵略不及佩孚,倘他撤回,南軍必乘勢襲入。張又電曹錕,請阻吳軍北返。吳與張既不兩立,望即日北還,遂電達中央,准予全部撤回,且戍卒辛苦,不能再留。此電一發,不待曹錕複電,先遣參謀王伯相北上,料理駐兵地點。經伯相複電,謂無駐兵地點,總被防邊軍占住。佩孚大憤,立電曹錕,迫令退讓,一面整隊起行。

  惟段派仇視佩孚,說他目無政府,嗾靳總理黜罰。靳、吳本師生關係,自然袒吳。自徐、靳聯合,本想統一南北,再合南方人抵制段派,偏和議不成。靳自然要結吳佩孚,及吳北返,段又責靳,靳遂上書辭職。徐總統不准,給假十日,暫委薩鎮冰代理。不數日,湘中警耗,是譚延闓軍乘吳北返,攻入湘境,湘督張敬堯飛電乞援。靳在假中,薩又推諉,只得將電送段。

  段急派吳光新往援,哪知援兵未到,張敬堯已逃往嶽州。譚遂入湘,張不得已,據實呈報。徐總統下令,褫張職銜。譚前鋒趙恒惕又攻岳州,張不戰而逃,趙又占嶽州。張逃入湖北,又報敗狀。徐總統下令,著張所部軍隊,交兩湖巡閱使王占元接管。交卸後,來京候辦。著吳光新趨任湘督兼省長,誰知湘省竟為南軍所得。

  此時吳佩孚駐洛陽,自往保定見曹錕,議出個大題目,就是「保定會議」。吳此次倡「保定會議」,正欲抵制段派,議定辦法三條。內有宣佈安福系罪狀,請總統解散安福部,聯絡十三省同盟。長江流域七省,黃河流域六省,通與吳佩孚同氣,安福系更加心慌,索性布散流言。徐總統心下也驚,暗想直、皖兩派愈爭愈烈,一旦變生,與自是大不利,遂先派人調解,免生不測。遂電奉督張作霖來京,調和時局。張已染指中原,今接徐總統電,正好乘此瞻仰。那張辮帥也曾請過他的,代為斡旋。張雨帥為此遂乘車入都,一入都,即往總統府謁徐。徐接見時,即談直、皖兩派將起衝突。張不待說完,即自任調解。

  又替張勳言兩句。徐言:「俟直皖解決後,總可幫忙。」張辭出,即赴保定。曹聞雨帥遠來,派員往迎。為張洗塵,陪客中有吳佩孚並各省代表。席間,由張雨帥提議,勸從和平辦理。

  曹對:「尚模棱。」吳佩孚起座道:「佩孚並未要戰,因一班安福派人,實恨他媚外誤國,只圖肥己,不顧國本,抵押國土,喪失主權,引狼入室,全無一點心肝。國之存亡,就在旦夕。

  我等身為軍人,只知力捍社稷。佩孚原知軍人守不干政名義,奈部下義憤填胸?並力除奸,恐一時不能禁止。」作霖聽說,徐答道:「吳師長亦太性急,事要磋商,何必妄動干戈,徒害民生。」曹錕亦勸坐下再議,作霖再勸一番,吳終不愜意,複由曹、張與各代表商議辦法。佩孚道:「不解散安福派,不撤王揖唐,不罷徐樹錚,佩孚永不承認。」作霖道:「先撤王揖唐,餘兩事再議。」佩孚道:「老段劣跡,就是信任安福派,小徐是安福首魁,小徐不去,也是無用。」作霖見佩孚勢拗,不好再言。曹道:「且再議。」吳遂告退。次日,吳又與各省代表趨集,又討論若干時,才議定辦法六條。吳閱過,並無免徐樹錚。張道:「待我入京商議,可將小徐罷去。」當下議定散會。

  次日,張回都,即將議定六條呈徐總統,總統道:「靳提出辭職,我已批准,此外數條,我不能作主,須通知老段,看他如何?就請台駕往段一議。」張亦承認前去。段方出駐團河,張見段先說些和平話,後將議案一閱,段大憤。作霖再勸段,段道:「佩孚不過一師長,何敢欺人?他若不服,就與他兵戎相見。」作霖知說不下去,遂回報老徐。張往返兩次,終無效。

  張再往保定,勸曹、吳少許通融。佩孚勃然道:「餘事皆可,惟小徐不罷,誓不承認。」張見段、吳兩人大反對,遂歎道:「我實多此一行,只好回報中央,我即回奉了。」曹道:「後事還請幫忙。」張道:「俟勝敗定,用我說和,我再來。」張覆命後,即出關去了。越日,即由報紙宣出小徐六大罪,文末署名,為首就是曹錕,以下是張作霖、李純二人。又越日,徐總統發三道命令,將小徐籌邊使撤去,著來京供職,其缺著李垣暫行護理。西北邊防總司令著即裁撤,所轄軍隊,歸陸軍接收。

  且說小徐在邊,也防直、奉相連,壓迫皖派,不待中央命令,即馳回都門,首先運動雨帥。張遂拒絕。小徐又嗾胡匪擾亂治安,不料被奉軍查獲,報告作霖。作霖大怒,遂電曹錕、李純,聯名痛斥小徐。曹正乞張為助,李純亦恨段派,遂與張複電,意皆相同。張遂發表討小徐電文,向政府獻議,請免徐樹錚。徐總統還顧皖系面子,留小徐在京供職,卻是兵權一律撤盡。小徐甚為著忙,遂往見老段,涕泣陳詞,說總統誤信奸人之言,將我免職,明是排皖,我不足惜,恐督辦亦將不免。段被小徐一激,逕自入都,直趨總統府,見老徐說些譏刺話,並現怒容。老徐再三慰言,老段道:「曹、吳擁兵自恣,何不罷免,乃罷樹錚。」老徐又說:「曹、吳功高,人所尊崇。」老段道:「總統寵曹、吳,莫要後悔。」竟自去了。

  老段回團河,與小徐商議發兵,小徐即帶衛隊入公府,迫罷曹、吳,即調一師、三師、九師,任段芝貴為總司令,向保定出發,與曹、吳決戰。張作霖聞報,也回奉調兵入關,援應曹、吳。江督李純與上海護軍使盧永祥險犯衝突,幸吳淞司令調解,始末決裂。忽政府明令,任盧為浙督,護軍使缺,以何豐林充任。何遂發一電,向中央辭職。中央因直、皖開戰,未即答覆。任疑李督嗾使,不待探明,即電詢李督,語甚憤悶,又請吳淞司令亦拍電問李。李複電謂:「中央命令,如果是我指使,叫我永不為人。奈何總不信?」遂會浙盧,暗地戒嚴,如臨大敵。李督亦恐浙盧乘直、皖分裂時襲蘇,亦派兵分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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