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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回 移政府北京城袁公就任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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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使等見他們去,也就人寢室安歇。次晨起身,三人會議一番,意欲去見老袁,遂振刷精神,來到老袁公館。先將名刺遞入。 老袁一見,隨即迎見,彼此皆見過了禮,分賓主坐定,略敘寒溫。禮畢後,蔡專使起立,先交過孫總統書函,又參議院公文。 老袁接過,各坐下,披閱畢,便說道:「我本欲南下,與諸公共謀統一,因北方未靜,須待維持,況年又近花甲,行將就木,撫膺自問,也無這才力能擔總統的大任呢?不知南方諸君,何以選及我老朽?難道南方多人,究無一人似我的麼?」蔡使道:「因先生望高名重,天下景仰,此時當選,正為民國前途慶倖得人,先生何故自謙?況江南軍民極欲一睹顏色,如饑如渴。 倘先生不去,南方人又疑先生別存意見。」老袁道:「此事真難呢,北方人要我留著,南方人又要我去,真真苦死我了。」宋教仁年少負氣,忍不住說道:「袁老先生主張,愚意竊以為未可。此次民軍起義,由武昌起手,至南京告成,南京又設有臨時政府及參議院,因孫總統辭職,大眾特舉老先生繼任,先生受民人寄託,當以民意為本,何必拘拘北京呢?」老袁道:「南京據屬偏隅,六朝以來,偏安江左,終不能統馭中原。北京為歷代都會,元、明、清三朝皆以此為根據地。今舍此適彼,不但北人不能向化,即外人使館也不願遷徙呢。」宋教仁又侃侃言論一番。 老袁正思答辯,忽唐紹儀進來道:「漁父君,你又發議論了。」教仁道:「少川君,你請坐下,今日我等前來,原為邀請袁公南方一行。」少川道:「此時以國都問題,何妨召集國會,公同議決。公等既來邀請袁公,何必煩此舌戰?袁先生亦當體貼他們遠來,誠意相迎,若可撥冗前去,應當前去一行,免得辜負他們的雅意。」世凱道:「少川責我,甚為有理,我應踵步敬謝諸公,並孫總統及參議院議員等推舉的隆情,再候數日,如果北方安靜,無甚變動,吾便南行便了。」言畢,即令設席接風,盛筵款待。蔡使首席,餘依次而坐,袁老主席。 席間閒談,無非皆是已過去的話頭,敷衍而已。 酒後散席,訂了後會,三人告辭,退回賓館。三人閒談一會,便議論老袁的行動,三人中惟蔡使忠厚和平,乃是誠懇君子。但宋教仁深謀遠慮,總看得老袁狡猾,一步十計,恐怕此番來此,徒勞跋涉,所以忍不住煩悶,他才為老袁所忌。晚膳後,各自安歇。正睡夢間,忽聞外面槍炮如雨,蔡使驚起,開窗向外一望,火光燭天。正驚惶間,忽一粒流彈飛入窗中,險些把蔡使中彈。蔡使著急道:「此事怎了,莫非兵變麼?」教仁道:「哪裡是兵變,這是老袁計策,顯點手段給我看。」 正說著,有人呼喝道:「這是南使所在,不要囉嗦,我們向別處弄點好走。」又一人道:「管他南使不南使,現在袁大人要南去了,橫豎是沒人管我,越是南使,越要擊他,好歹鬧一場罷了。」蔡使聽得,格外著慌,說道:「這是同我們作對的。」 宋教仁道:「他們倘闖進來,胡亂一炮,難道我等白白把性命送了,不如逃走為妙。」說著,忙將要緊的東西往懷一抱,三個人一齊從後逃跑。後面幸有一短牆不高,急叫役夫搬過桌椅,只望搭腳,誰知叫了數聲,無人答應。可巧牆根有兩條破凳,汪、宋二人拿入手中,用全力向壁搗去,連搗數下,鑿成一洞,三人也不及審擇,競由洞中鑽出。外面是一條小胡衕,甚為逼窄,幸無人攔阻,蔡使心中稍定,說道:「萬幸萬幸,我等往哪裡去?」教仁道:「此處離老袁住宅不遠,只好向他處去。他就有心侮我們,也不能不顧。」兆銘道:「甚好甚好。」 三人已經來過,原是熟路,不一刻來到老袁門首,見有無數兵士荷槍而立,一見三人,欲舉槍相向。蔡使忙說道:「我是南來蔡專使,快報知袁公。」一面說,一面向蔡專使索名片,蔡使向懷中一摸,無有片夾。心又一急,幸衣角袋內有幾張舊片;摸出遞與兵士,轉交門上人,向內報去。好一刻,方見門上人出來,才說一個「請」字,三人至此心才安。遂邁步進內,見階上已有人迎來,三人一看,正是袁公。老袁開口道:「三位受驚了。」宋教仁道:「外面是什麼事,鬧得不成樣子。是匪徒?還是亂兵?」老袁道:「我正派人去查問。諸公請進廳來,外面冷得很。」 三人進廳,老袁亦隨進來,裡面役夫正搧炭爐,見有客來,退入側室,取茗進獻。老袁道:「不料今夜有此變亂,致三位受驚,抱愧抱愧。」宋教仁道:「北方賴公主持,哪能有此變亂?」老袁正思回答,忽廳外進來一人,報說東安門外及前門外現在還鬧,到處放火,嘩擾不堪。老袁道:「究竟是匪是兵,為甚沒人彈壓?」來人道:「兵匪夾雜,彈壓官員雖有,一時恐辦不了。」老袁罵道:「混帳東西,就是清帝退位,難道把我忘了。」蔡使道:「京都重地,乃有此變,如何了得,但不知今夜百姓要受多少災難呢。先生趕緊敉平,免得百姓遭殃。」老袁心急道:「正為此事躊躇。」又來人報道:「禁兵聞大人南下,以此激變,竟欲甘心南使。」老袁叱道:「休得亂報。」來人道:「亂兵統這般說。」 老袁向蔡使道:「你看,我還未南下,他們就鬧起來;如我真南下,不知要鬧到什麼地位了。孫總統縱然催促,我總要審慎辦理。昨日宋先生說我捨不得北京,定要住在這裡,真是難為情了。」龐袁又道:「你我只顧談話,不知什麼時候了,想夜已深了,想必三位心中餓了,不如且飲幾杯充充饑。」便向門外招呼道:「廚下有酒肴,快拿來。」差役領命而退。不一時,將酒拿來,邀請三位入座飲酒。一時天已大明,有人來報,說亂兵已散了。老袁說:「知道了。」酒散,差役引入客寢。胳至辰時,老袁踉蹌趨入,便遞一紙過來,說道:「蔡先生你看了,一處未了,一處又起,天津、保定也有這兵變消息,昨夜商民,不知被劫了多少家。今兩處有此警變,不知他處何如,叫我如何動身呢?」 一連幾日,並不會面,只是傳入警信。蔡使心中愁煩,向汪、宋二人道:「北京如此多事,也不能強他離京。」教仁道:「這都是他計策。」蔡使道:「無論是他計策與否,只好撮他上臺,他定要在北京設立政府,倘能得中國和平統一,管他在哪裡呢。」是夕,老袁向蔡使籌商道,這南下問題很是難的了,連日因天津、保定兵亂,文書如同雪片,現已無暇談話,請諸公代為轉達南方,不勝拜感。」蔡專使應允,即擬就電文,將在北京經過情形電往南京,為今日計,應速建統一政府,餘者皆可遷就。孫總統接到電後,即先與各部長商議,有的說袁不來寧,就請黎副總統來甯,代行宣誓禮。或將南京政府移設武昌,袁可來即來,否則,曲黎就近代誓。兩議交參議院議決,各議員一律反對。直至三月六日,始由參議院議決六條,由南京政府轉達北京。袁接電後一看,第一條就是「參議院電知袁大總統,允其在北京就職」。就此一條,已是心滿意足。餘下五條,更沒有不承應的了。謹擇於三月初十日,老袁遂遵照參議院議決辦法,歡歡喜喜的在北京就臨瞅總統職。要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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