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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回 康王構仗名將偏安半壁(7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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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誼至洛東三十裡,方散坐蓐食,而蒙古伏兵突起深蒿中,誼倉卒無備,師遂大潰。蒙古兵至洛陽城下,徐敏子與戰,勝負相當。士卒乏糧,因殺馬而食,敏子等不能留,乃班師。趙葵、全子才遂皆引師南還,詔各貶秩有差。帝因民望,召還真德秀、魏了翁二人。德秀以所作《大學衍義》上進,二人極陳時政,帝皆嘉納之,以孟珙屯襄陽以備蒙古。蒙古使王楫來言曰:「何為而敗盟也。」自是淮漢之間無寧日矣。 蒙古太子闊端引兵圖蜀。知天水軍曹友聞擊敗之,遂引兵扼仙人關。及友聞戰死,蒙古遂長驅入蜀屠成都,城中骸骨計一百四十萬,而城外不與焉。時宋師屢為蒙古所敗,襄漢江淮日事兵爭,諸守臣死節者、力屈叛降者相繼。帝甚悔前事。鄭清之免相,趙葵以罪免官。蒙古攻掠諸州縣無虛日,賴孟珙、杜杲屢戰卻之。以孟珙為荊湖制置使,知嶽州,使複荊、襄。 珙遣兵先複郢州及荊門,史嵩之複光州,孟珙複樊城、襄陽。 珙奏襄陽、樊城為朝廷根本,今百戰得之,非甲士十萬,不足分守,乃益置先鋒焉。珙又遣師禦蒙古於蜀口,遂複夔州。孟珙複蜀,大興屯田以守之,以餘玠為四川制置使。播州冉進、冉璞兄弟請玠徙合州城於釣魚山以守蜀,玠大喜從之,城成而蜀始可守。以孟珙兼知江陵府。沮漳之水,舊自城西入江,珙障而東之,俾繞城北入於漢,而三海遂通為一,隨其高下為渠蓄,泄三百里間,渺然巨浸。土木之工,百七十萬,民不知役,遂為江陵天險。珙曾祖安,從嶽飛行兵,故其父宗政亦善兵,遂以延宋祚,而成大功雲。封周敦頤、張載、程顥、程頤、朱熹爵,並從祀孔子。罷王安石從祀。詔求遺書,複封張栻、呂祖謙爵,亦從祀焉。時閻妃怙寵,丁大全、馬天驥用事,有無名子書八字於朝門曰:「閻馬丁當,國勢將亡。」蒙古主親率兵攻蜀,大弟忽必烈帥諸軍渡江;進圍鄂州,朝廷大震,詔諸路出師以禦蒙古,大出內府銀幣犒師。 初,帝以賈貴妃弟似道為籍田令,似道恃寵不檢,日縱游諸妓家,至夜燕遊湖上不返。帝嘗夜憑高,望西湖中燈火異常,語左右曰:「此必似道也。」明日詢之,果然。帝使京尹史岩之戒之。岩之對曰:「似道雖有氣習,然其才可大用也。」至是帝以似道為右丞相,以援鄂州。蒙古人攻城益急,似道大懼,乃密遣宋京詣元帥,請稱臣納幣。大弟不許。會元憲宗殂於合州城下,訃聞,而阿裡不哥欲襲尊號,郝經請班師議和,似道亦再遣宋京往,大弟乃許之,且約歲幣之數,拔寨而去。 賈似道使夏貴等殺其殿卒于新生磯。似道匿其議和稱臣納幣之事,以所殺獲殿卒上表,以諸大路捷聞。帝以似道有再造功,召入朝,以為獨相,封衛國公。蒙古使翰林學士郝經來修好,賈似道方以鄂功自頌,懼奸謀顯露,命幽之于真州忠勇軍營,驛吏防守,嚴逾獄犴。經數上書於帝,不得達。經曰:「揆之天時人事,宋祚殆不遠矣。」知瀘州劉整,宋驍將也。似道之殺蒙古殿卒,整之力為多,至是欲殺整以滅口。整懼,降於蒙古。湖南制置使向士壁,屢敗蒙古兵,似道以其事不關白,恨之。遂建議遣官會計邊費,於是趙葵、史岩之等皆坐侵盜掩匿,罷官征償。而向士壁所費尤多,竟安置潭州而死,複拘其妻妾征之。潭人聞之,有垂涕者。行經界推排法,於是尺寸之地,皆入官籍,東南大擾。似道又以國用不足,買公田於浙西六郡。始焉除二百畝外,繼焉除百畝以外皆買,給以銀絹或度牒告身,其價甚廉,凡買三百五十余萬畝。初買之時,務欲數多,不計田之美惡。及收入之際,田畝或少或瘠,佃人或貧或頑,凡有所負,悉取償于田主。於是六郡之民莫不破家,繼又增公田官所于平江諸路。時蜀郡已失,宋所恃以為險者,惟襄樊一帶。劉整言於蒙古日:「南人惟恃呂文德耳,然可以利誘也,請遣使以玉帶與之,求置榷場於襄陽城外。」蒙古從之。至鄂,請於文德,文德許焉。或謂文德曰:「榷場成,我之利也。且可陰以通好。」 文德乃為請於朝,開榷場于樊城外,築土牆于鹿門山,外通互市,內築堡壁。蒙古又築堡於白鶴,由是敵有所守,以遏南北之援,時出兵哨掠襄樊城外,兵威益熾。文德弟文煥知為蒙古人所賣,以書諫止。文德始悟,然已無及矣。文德大恨,每曰:「誤國家者我也。」因疽發背而卒。 帝無子,以本生父榮王希壚之孫、母弟與芮之子孜為嗣,賜名禥,立為皇太子。帝在位四十年而崩。太子禥即位,是為度宗。尊後謝氏為皇太后。謝氏天臺人,有賢德,降元後,又七年以壽終。帝自為太子時,似道有功,及即位,每朝必答拜,稱之曰「師臣」而不名,朝臣皆稱為周公。理宗山陵事竣,徑棄官還越,而密令呂文德詐報蒙古攻下陀甚急,朝中大駭,帝與太後手詔起之,似道乃至。似道時以去要君,帝至涕泣,拜留之。江萬里以身掖帝雲:「自古無此君臣禮,陛下不可拜,似道不可複言去。」似道陽謝之,而忌之益深,出萬里知潭州。 帝以賈似道為太師,平章軍國重事,三日一朝。似道上疏,乞歸養,帝命大臣、侍從傳旨固留。又賜第四湖之葛嶺,使迎養其中。似道於是五日一乘湖船,入朝不赴都堂治事,吏抱文書,就第呈署,大小朝政,一切決于館客廖瑩中、堂吏翁應龍,宰執充位而已。正人端士,罷斥殆盡。吏爭納賂,以圖為帥、監司、郡守者,不可勝數。兵喪於外,民困于下,莫敢言者。蒙古史天澤築長圍以圍襄陽,蒙古阿術帥師圍樊城。張世傑、夏貴、範文虎帥師救襄陽,皆敗績。 時襄樊之圍日急,賈似道日坐葛嶺,起樓臺亭榭,作半閑草堂,延羽流塑己像其中,取宮人葉氏及娟尼有美色者為妾,日肆淫樂。嘗與群妾踞地鬥蟋蟀,所狎客戲之曰:「此軍國重事!」又廣收奇器異物,酷嗜寶玩,建多寶閣,一日一登。自是或累月不朝,有言邊事者,輒加貶斥。一日,帝問曰:「襄陽之圍已三年矣,奈何?」似道對曰:「北兵已退,陛下從何得此言?」帝曰:「適有女嬪言之。」似道詰其人,誣以他事,賜死。由是邊事雖日急,無敢言於帝者。 蒙古張宏范言于史天澤曰:「今規取襄陽,周於圍而緩於攻者,計待其自斃也。然而夏貴乘江漲送衣糧入城,我無禦之者;而江陵歸峽,行旅道出於襄陽南者相繼也,寧有斃之時乎?若築萬山以斷其西,立柵灌於灘以絕其東,則庶幾斃之之道也。」 天澤請而從之。遂築萬山,自是襄陽道絕。 蒙古改國號曰元。時襄陽被圍五年,援兵不至,呂文煥竭力拒之。李庭芝使統制張順、張貴救援,發舟百艘,乘風破浪,徑犯重圍,元兵皆披靡,以避其鋒。抵襄陽城下,及收軍,獨失張順。越數月,浮屍溯流而上,披甲冑,執弓矢,直抵橋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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