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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 簡王后至靈王時生孔子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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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四歲,在魯。時季氏強僭,陽虎專政,孔子不仕,退而修《詩》、《書》、《禮》、《樂》,弟子益眾。四十六歲,在魯,觀于魯桓公之廟,有欹器焉。問於守廟者:「此謂何器?」對曰:「此宥坐之器。」子曰:「吾聞宥坐之器,虛則欹,中則正,滿則覆。明君以為至誠,故常置之於坐側。」顧謂弟子:「試注水焉。」乃注水中則正,滿則覆。夫子喟然曰:「嗚呼!夫物烏有滿而不覆者哉。」子路進曰:「敢問持滿有道乎?」 子曰:「聰明睿智,守之以愚;功被天下,守之以讓;勇力振世,守之以怯;富有四海,守之以謙。損之又損,所謂道也。」 四十七歲,魯定公以為中都宰,制為養生送死之節,長幼異食,強弱異任,男女別途,路不拾遺。器不雕偽,市不二價。為四寸之棺,三寸之槨。因丘陵為墳,不封不樹。行之一年,四方則之。公曰:「學子之法,以治魯國,何如?」對曰:「雖天下可也,何但魯國哉?」於是定公以為司空,乃別五土之性,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。五十一歲,為魯司寇,攝行相事,理朝政七日,而誅亂政大夫少正卯於兩觀之下。子貢進曰:「夫少正卯,魯之聞人也,今夫子為政而始誅之,或者太過乎?」夫子曰:「天下有大惡五,而竊盜不與焉。心逆而險,行僻而堅,言偽而辯,記醜而博,順非而澤。五者有一於身,則不免君子之誅,而少正卯兼有之,此乃人之奸雄者也,不可以不除也。」五十二歲,齊大夫犁鉏言于景公曰:「魯用孔子,其勢危齊。」乃使使告魯,為好會,會于夾谷,魯定公將以乘車往,孔子攝相事。曰:「臣聞有文事者,必有武備,請具左右司馬以從。」定公曰:「諾。」 會齊侯于夾穀,為壇位,上階三等,以會遇之禮相見,揖讓而登。獻酬之禮畢,齊有司趨而進曰:「請奏四方之樂。」景公曰:「諾。」於是旍旄羽祓,矛戟劍撥,鼓噪而至。孔子趨而進,曆階而登,不盡一等,舉袂而言曰:「吾兩君為好會,夷狄之樂。何為而進,請命有司。」景公心怍,麾而去之。有頃,齊有司請奏宮中之樂。景公曰:「諾。」優倡侏儒,為戲而前。 孔子趨而進,曆階而登,不盡一等,曰:「匹夫而熒惑者,罪當誅。請命有司。」齊人莫應。孔子曰:「齊魯一也,魯左右司馬何在?」魯左右司馬加以法焉,手足異處。景公懼而動,知義不若,乃返所侵魯之鄆、汶陽、龜陰之田以謝過。五十四歲,孔子言於定公曰:「臣無藏甲,大夫五百雉之城,今三家過制,請損之。」使仲由為季氏宰,將墮三郈 。於是叔孫先墮邱,季氏將墮費。公山弗狃、叔孫輒率費人襲魯,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宮,登武子之台,費人攻之,弗克。孔子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,費人北,國人追之,敗諸姑蔑,二子奔齊,遂墮費。 將墮邸,公斂處父謂孟孫曰:「墮郕,齊人必至北門,且我孟氏之保障,無郕,是無孟氏也,我將弗墮。」十二月,公圍郕,弗克。五十五歲,孔子相魯,魯大治,齊人聞而懼。用犁鈕謀,饋女樂。季桓子受之,三日不聽政,郊又不致月番肉于大夫,孔子遂行,適衛,主于子路妻兄顏濁鄒家。 五十六歲,在衛,衛靈公至粟六萬,居頃之,或譖孔子於靈公,靈公使以兵仗衛孔子,孔子恐獲罪焉,居十月,去衛。 將適陳,過匡,顏刻為僕,以其策指之曰:「昔吾與陽貨入匡,彼缺處,被攻之所也。」匡人聞之,以為魯之陽虎。陽虎曾暴于匡,孔子貌似陽虎,遂拘孔子五日。弟子懼。孔子曰:「文王既沒,文不在茲乎?」乃使從者求解于衛臣甯武子。匡人曰:「吾以為陽虎,故圍之。今非也,釋之去。」過蒲,時子路治蒲,孔子善其政,月余返乎衛,主蘧伯玉家。衛靈公夫人南子,甚有美色,舊通於宋朝。宋朝者,男子中之美色者也。既通於靈公之母襄薑,複通於靈公之夫人南子。宋朝懼,遂作亂奔晉。 自晉歸宋,南於思之不置。靈公複為南子召宋朝,男女並寵焉。 南子雖有淫行,而複賢慧,嘗與靈公夜坐,聞車聲轔轔,至明而止,過闕複鳴,南子曰:「此必蘧伯玉也。」靈公曰:「何以知之?」南子曰:「君子不為昭昭飾節,不為冥冥墮行,吾聞之,蘧伯玉君子也,是以知之。」公使人問之,果伯玉也。 孔子主伯玉家。南子使人謂孔子曰:「四方君子不辱,欲與寡君為兄弟者,必見寡小君。寡小君願見。」孔子辭謝,不得已入見之。孔子入門,北面稽首。夫人答拜,環佩之聲璆然,隔簾相見而出。居月餘,靈公與夫人同車,宦者雝渠參乘,使孔子為次乘,招搖市過之。孔子醜之,去衛適曹,又去曹適宋,與弟子習禮于大樹下。 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,伐其樹。孔子遂微服過宋,適鄭,與弟子相失。孔子獨立郭東門,鄭人或謂子貢曰:「東門有人,其顙似堯,頂類臯陶,肩類子產,自腰以下,不及禹三寸,累累若喪門之狗。」子貢以實告。孔子欣然笑曰:「形狀末也,而似喪家之狗,然哉!」遂至陳,主司城貞子家。五十九歲,自陳過蒲,會公叔氏以蒲叛,蒲人止孔子。弟子有公良孺者,以私車五乘,從孔子,賢而勇,曰:「吾昔從夫子遇難于匡,今又遇難於此,命也。吾與夫子再罹難,寧鬥而死。」鬥甚疾,蒲人懼,謂孔子曰:「苟無適衛,吾出子。」與之盟,孔子出東門。孔子遂適衛。子貢曰:「盟可負耶?」孔子曰:「要盟也,神不聽。」衛靈公聞孔子來,郊迎問曰:「蒲可伐乎?」 對曰:「可。」靈公曰:「吾大夫以為不可,今蒲、衛之所以待晉、楚也,以衛伐之,無乃不可乎?」孔子曰:「其男子有死之志,婦人有保西河之志,吾所伐者,不過與公叔氏同叛者四五人。」靈公曰:「善。」乃不伐蒲。晉佛肸為中牟宰,趙筒子攻範中行,伐中牟。佛肸叛。使人召孔子,孔子欲往,子路不悅,已而竟不行。將西見趙簡子,至河,聞竇鳴犢、舜華二人見殺,臨河歎曰:「美哉水,洋洋乎!某之不濟此,命也夫!」子貢曰:「何謂也?」孔子曰:「二人皆賢大夫也。趙氏未得志時,用此二人。而後從政,君子惡傷其類,故餘雲然。」遂反乎衛,主蘧伯玉家。他日,靈公問陳,孔子對以未學。明日與孔子語,見飛鴻,仰視之,色不在孔子。孔子遂行,複如陳。 六十歲,在陳。魯桓僖之廟災,南宮敬叔救火。孔子在陳聞之,曰:「災必桓僖廟乎?」既而果然。秋,季桓子病,謂其子康子曰:「我死,汝必相魯,相魯必召孔子。」康子立,欲召仲尼。公之魚曰:「昔吾先君用之不終,為諸侯笑。今又用之不能終,是再為諸侯笑矣。」康子曰:「然則誰召而可?」 曰:「必召冉求。」於是使使召冉求。冉求將行,孔子曰:「魯人召求,非小用之,將大用之也。」是日,孔子有「歸與!歸與!」之歎。六十一歲,自陳如蔡。六十二歲,自蔡如葉。葉公問政,既而返乎蔡,有《問津》諸章。六十三歲,孔子在陳、蔡之間。 楚使人聘孔子,孔子將往拜禮。陳、蔡大夫謀曰:「孔子用於楚,則陳、蔡危矣。」相與發徒兵,圍孔子於野。孔子曰:「《詩》雲:『匪兕匪虎,率彼曠野。』吾道非耶,吾何為於此?」子貢曰:「夫子之道至大,天下莫能容。」顏回曰:「不容何病,不容然後見君子。」孔子遭圍,請誦弦歌不衰。使子貢至楚,楚昭王興師來迎,然後得免。時楚昭王渡江,有一物觸王舟,使使問孔子。孔子曰:「此萍實也,其甘如蜜」。使曰:「何以知之?」子曰:「吾昔之鄭,適乎陳之野,聞小兒謠曰:『楚王渡江得萍實,大如鬥,赤如日,剖而食之甘如蜜。』得無是乎?」驗之果然。楚昭王將以書社之地七百里封孔子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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