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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四回 破金陵歸結太平國 編野史重題懊儂歌(4)


  乃急令李昭壽移軍小池驛,揚言用以阻曾國藩北渡。李昭壽得令,本不敢抗陳玉成,惟其部將朱志元,私向李昭壽說道:「陳玉成此次調公,必非好意,大約得陳得風之言,防將軍北竄,故調至小池驛,使易制將軍。前日複陳得風之書,實為取禍之本也,將軍危矣!」

  李昭壽聽得,不勝惶惑,乃道:「吾亦不甘於此,只不忍負忠王耳!今號令交迫,將禍及其身,吾欲北投勝保如何?朱志元道:「若此則將軍自可保全。然輕往必為勝所辱,吾當為將軍圖之。」

  原來朱志元,亦砍降清國,以圖富貴,只恨無路可通。至是乃密報勝保,願勸李昭壽來降,並以滁州相獻。

  勝保素知李昭壽之勇,聽得大喜,乃密複朱志元:許以重賞。並道:「昭壽猛將也!若允來降,吾事濟矣。吾當以提鎮之間位置之,決不相負。朱志元乃回報昭壽道:「吾已得勝保歡迎將軍矣!將軍若自降他,必不見重;今勝保自求將軍歸降,優待將軍必矣。」

  李昭壽乃深感朱志元,且道:「非君則吾危矣!」

  遂具書即呈勝保,使督兵來滁,願以滁州奉獻。勝保得書大喜道:「昭壽若來,則敵人失一良村,而吾軍多一猛將矣。此機會不可失也!」

  遂引兵望棟州進發。昭壽接見勝保,立談之下,相見恨晚。勝保專招保奏昭壽為記名提督。從此李昭壽便變了大清頭品大員了,人心思漢,天意佑清,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。

  太平天國,自金田起義到金陵定鼎,兵非不眾,將非不多,無奈老天不佑,憑你一等好本領,總達不到北伐的目的:第一誤了在東王;第二誤了在安、福兩王。總之一句,洪天王仁慈有餘,剛斷不足;今歲不伐,明年不征,坐使清廷購械籌響,遣將派兵,把天京一困再困,弄到接未,覆國亡宗,煙消霧散。蕩蕩乾坤,依舊是大清世界,豈不可痛!那種痛史,在下也不忍逐細描摹,只得忍痛含淚,略述幾句罷了。諸君欲知其詳,自有那專講清朝事情的清史演義在。

  閑言少敘,卻說李昭壽降情之後,警報傳到金陵,天王大驚,急召陳玉成問計。玉成道:「昭壽反戈,必為天國大患;忠工北伐之計,怕不能行了。」

  天王歎息道:「此孤之罪也!」

  從此天國聲勢,一天弱似一天;各地風雲,一日緊是一日。翼王石達開,在四川為駱秉章所窘,弄倒個全軍覆沒。清將左宗棠,力攻杭州;李鴻章力攻蘇、常一帶;曾國藩的兄弟曾國荃,力攻金陵。天王聽了安、福兩玉的活,把李秀成吊住在京,不肯放他離開一步。李秀成所畫之策,都不聽用,在圍城裡每日只做那唱讚美詩,禱告叩拜上帝這幾樁事情,軍國大事,一概不聞不問。秀成幾回哭諫,天王總打著天話:「我自有天父、天帝、天兄,耶穌派遣天兵十萬,前來救我。」

  秀成白著急,奈何他不得!圍城裡糧食將絕,秀成奏告天王,天王但然道:「那有何妨!天父上帝,方賜我天糧百萬,我的軍民不會餓的。」

  孝經退賊,符咒卻兵,真是從古到今從沒有過的事。在天王肚子裡邊很明白,不過借著天說,安安各人心的,無非自喝姜湯自暖肚罷了。這日接到說蘇州失守,譚紹恍殉難,天王知大事已去,無可挽回,遂背著人,悄悄眼了點子毒藥,嗚呼哀哉,就此千秋萬古!

  天王薨後沒有幾時,南京城就被曾國荃攻破,忠王李秀成等是閘中這虎,池內之龍,都被清兵活生生捉去,結果了性命,天國就此亡掉。曾國藩、左宗棠、曾國荃、李鴻章等,一個個封侯拜相,耀武場威,做了清朝的中興良佐,再造元勳,把已絕的胡運,又延續了三五十年壽命。後人題詩憑弔,摘之於下。

  其一道:
  哀哀同種血痕鮮,人自功成國可憐。
  莫向金陵閑眺望,舊時明月冷如煙。

  其二道:
  楚歌聲裡霸圖空,血染胡天爛熳紅。
  煮豆燃箕誰管得?莫將成敗論英雄。

  其三道:
  故國已無周正朔,陽秋猶記魯元年。
  傷心怕看秦淮月,剩水殘山總可憐。

  其四道:
  民眾齊呼漢天子,歐人爭說自由軍。
  倘教北伐探巢穴,此是當年不世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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