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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封王位洪秀全拒諫 火漢陽曾天養鏖兵(2)


  只對眾人說道:「諸兄弟奇謀勇略,想皆可行。孤當親造錢軍師寓裡,再決此事。」

  眾人聽了,各自退出。洪天王獨留李秀成未去,即一同來見錢江。路上謂秀成道:「今日議取漢陽,賢弟獨不發一言者,何也?孤不敢決行者,正以賢弟未嘗說及耳。」

  秀成道:「臣弟在下,自當聽諸王號令,何敢越俎言事?古人說得好:位卑言高,罪也!臣弟是以不敢。」

  天王歎道:「孤不聽錢先生及賢弟阻止封王之諫,實誤大計。今已如此,後更可慮。只是悔之無及矣!」

  秀成道:「東王之意,不得軍權,怎肯干休?恐諸將未必盡肯為彼用命。則國事殆矣。」

  天王聽罷,不覺為之長歎。

  正說話間,已到了錢江的寓處。早有左右傳到裡面,錢江只得裝著病,迎接天王。只見天王背後,李秀成亦已隨到,一齊到了堂上。錢江道:「臣弟適有微恙,未能造謁,今又勞天王屈駕到此,何以克當?」

  天王聽罷,把眼看看錢江,見他沒有什麼病狀,心上更不安樂。即說道:「正聞先生身體不快,特來探視。」

  錢江答道:「但覺胸中結鬱,有些氣滯,餘外別無他病。不勞天王費心。」

  天王道:「方才會議窺取漢陽,有議明攻的,有議暗襲的,孤不能決。因此來就決于先生。」

  錢江沉吟少頃,即答道:「兩策皆是,但求得其人耳。若用明攻,非大兵不可。巡撫常大淳雖屬無謀,然江忠源已到湖北按察使本任,他知漢陽重要,漢陽一失,武昌亦危,現擬以大兵親自守之;向榮亦自廣西奔到,必會合江忠源死守此地。我若以大兵攻之,必費時日,而彼得徐為備矣。不如先發制人,趁他未至,以精兵數千人,先行奪之,實為上策。」

  天王道:「此任非謀勇足備者,不足以當之,孤欲以李秀成當此重任,先生以為然否?」

  錢江道:「秀成才自可用,只愁一區區丞相,終不能令眾,如之奈何?」

  天王聽了,默然不語,徐徐說道:「石達開如何?」

  錢江道:「可矣!就以李秀成副之。並令水軍由鸚鵡洲沿江而進。限三日內,須下漢陽,遲則滿軍救兵一至,反費手腳矣。」

  天王點頭稱善。此時才把昨日違諫封王之事,道歉一番而罷。

  天王回府後,即令石達開、李秀成領三千人渡江,攻取漢陽;並領李世賢、陳玉成、曾天養、賴漢英等將士,立即起行。達開一面傳令陳坤書,預備水師接應,不在話下。

  且說江忠源,自從在廣西經過數載,原有些本領;還虧廣西巡撫周天爵看上他,把他奏保,蒙恩破格錄用,因此得調湖北按察使,兼署藩司、領襄辦湖北軍務的差使。那忠源到任後,料知湖北並無戰將,可巧清廷又因向榮久經戰陣,便令一併馳赴湖北,並授他欽差大臣。故此向榮乃星夜望湖北進發。惟江忠源聽得洪天王在岳州改元正位,不久必爭漢陽;正要調兵動守,只怕眼前趕調不及,即傳令副將朱翰,領兵五千先行;與漢陽知府董振鐸並力守禦,虛張聲勢,以為疑兵。自己卻隨後進發。

  原來那朱翰只是一勇之夫,毫無計策。才到了漢陽,即與董振鐸商議:董知府領兵守城,朱翰自領本部,在城外紮營,分佈犄角之勢,專候天國兵到來交戰。早有細作報到石達開那裡。達開已知漢陽戰守未備,急令人銜枚,馬勒口,倍道而行。到時,只見漢陽城內旌旗大整;城外另又屯兵,約三五千人。李秀成進道:「城內怔塵不起,必無大兵:彼肅整旌旗,另屯城外,不過虛者實之耳。今先調水軍,水道先行攻城,城內必然慌亂;吾因以實力攻其城外屯營,二者若敗其一,則人心益懼,而漢陽下矣。」

  石達開以為然。即令陳坤書以大船四艘,小船十艘先進;隨後大隊水軍皆隨江上下,以攻西南兩門。果然董振鐸恐城中有失,不暇與朱翰聯絡,移兵往守南門沿岸,兼顧西門。李秀成見城內兵有移動,即調兵進攻朱翰。這時正是十一月中旬的時候。將至夜分,恰見陰雲布合,達開恐天降雨,不欲乘雨用兵。秀成道:「北風甚急,風隨雲卷,必無大雨。最好得驍勇者,乘著黑夜,直抵城濠,用藥焚之,彼軍必然惶亂。朱翰一鼓可破矣!」

  說猶未了,則只見曾天養攘臂道:「小弟願往。」

  秀成道:「兄弟既自要去,須領百人各攜火藥一包,到濠邊擲下,縱起火來,吾自有計捉朱翰也。」

  曾天養得令,即點飛捷的百人,準備停當。入夜寒風凜烈,百人結束而行,不動聲息,擁至城濠,把火藥放下,放起火來。霹靂的一聲,火勢驟發,城垣已卸下一幅。是夜火乘風勢,直掩城內,延燒民房。一來因隆冬時候,各物遇火即著,又因風勢太猛,不多時,只見一派通紅,貫徹內外。

  董振鐸只道城內有了奸細,暗作洪軍的內應,一時手足無措。那朱翰又只道天國水師攻進了城,因此無心戀戰,正待逃奔。忽然鼓聲大振,石達開已領諸將,帶兵掩至,正如疾雷不及掩耳。朱翰即命部將,分頭抵禦。只可憐官兵五千人,一聞號令,不戰自退。朱翰立殺數人,那裡殺得住。

  時石軍已直壓陣前,李秀成親自擂鼓催進。朱翰大怒,急自率兵接戰。夜裡又不辨石軍多少。朱翰即令本軍,放槍轟擊時,李秀成正在擂鼓催進。黑夜看不真,忽被一顆彈子飛來,從左臂飛過,臂上已著微傷。秀成恐鼓聲一歇,軍士膽阻,只得忍痛,擂鼓愈猛。前後左右各營,只道中營得勝,一齊擁進:左有李世賢,右有陳玉成,如排山倒海一般。

  朱翰身中數彈子,猶自死力支持,不提防石軍四圍沖至,已圍得鐵桶相似,各闖入朱翰營中,拔出短刀,如斬瓜切菜,殺得人人膽落,個個心驚:有逃命的,有投降的,不計其數。朱翰料不能挽回,殺條血路逃走。抖起精神,馬頭到處,敵軍紛紛退避。正要殺出重圍,只見後面鼓聲又起,一將趕來,大呼道:「滿奴逃往那裡去?李秀成在此!」

  朱翰聽得李秀成,更自心慌,只顧前走,不敢回馬交戰。不料當頭又一軍攔住去路,卻是石達開。朱翰知不能脫,急得拔劍自刎而亡。石、李兩人乘勢殺了一陣。自朱翰死後,清軍無主,各自投降,秀成一一安撫。忽報漢陽大火,秀成忙率馬步前往瞧視。

  原來曾大養自城濠縱火之後,城垣整整陷了數丈,天養乘勢攻入,進了漢陽。便分頭縱火,燒得一個漢陽像火城一般。比及石達開兵到時,己是烈焰騰空,漫天徹地。知府董振鐸,已死於亂軍之中。曾天養殺至南門,先接陳坤書等登岸;後又複縱火,正燒得得意,又越過北門來,意欲一併焚燒。恰遇李秀成大喝道:「城池已下,與居民何辜?兄弟休再縱火。」

  曾天養聽得,看看是李秀成,方才住手。秀成急令軍士,分頭撲滅,直至兩日後方才息火。及至江忠源帶兵到時,見漢陽已失,隨即收兵回武昌去。

  石達開立即出示安民,分恤被災人民,又責無養自後不得如此。天養道:「我們到時,他卻不獻開城門,憐他則甚?不如縱火燒盡,到覺乾淨。」

  李秀成聽說得可笑,只得以大義解釋:宜有愛民之心。曾天養始無話說。管教:一炬飛揚,漢陽郡直成瓦礫;萬軍齊下,武昌城又起干戈。

  要知後事如何?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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