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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回 移花接木刺客成擒 換日偷天佞臣滅族(1)


  卻說壽娥領了一班娘子軍,長驅大進,直搗香巢。進了門,恰巧梁冀又不在內,只有兩個僕役在外邊灑掃。只見她們凶神似地直往裡擁進,忙大聲喝道:「何處的野婆娘,膽有天大!你可知此地是什麼地方,擅自闖進來?」

  他還未說完,壽娥嬌聲喝道:「給我掌嘴。」

  話猶未了,猛聽得劈啪幾聲,又輕又脆,早將那兩個僕役打了一個趔趄。

  有個丫頭潑口罵道:「你這死囚,開口罵誰,不要說你這兩個狗頭,即便是梁將軍來,我們奉著太太的命令來,誰也不敢來干涉的!」

  那兩個僕役聽說這話,嚇得倒抽一口冷氣,趕緊一溜煙地走了。

  壽娥忙喝道:「這兩個狗頭不要准她走,她一走,馬上就要報信去了。」

  眾人連忙喊她站住。她們只得努著嘴,直挺挺地站在那裡。壽娥罵道:「我把你們這班助紂為虐的畜生,今天誰敢走,先送誰的狗命。」

  那兩個僕役也不敢翻嘴,只得暗暗地叫苦。

  壽娥此刻火高萬丈,領著眾女僕徑到友通期的臥房門口。

  壽娥將簾子一揭,瞥見友通期坐在窗前,正自梳洗。壽娥不見猶可,一見她,把那一股無明的醋火,高舉三千丈,再也按捺不下,潑口喊道:「來人,給我將這個賤人打死了再說。」

  話猶未了,門外轟雷也似的一聲答應,霎時擁進了一班胭脂虎,粉拳玉掌,一齊加到友通期一人的身上。友通期見了她們,已經嚇得手顫足搖,不知所措,哪裡還有能力去和她們對抗呢,只好聽她們任意毒打了。不一刻,將一個絕色的美女打得雲鬢蓬鬆,花容憔悴,滿口哀告不止。

  壽娥打了半天,還未出氣,忙命僕婦將她的八千煩惱絲,完全付諸並州一剪。

  霎時牛山濯濯,醜態畢露。友通期此時被她們一班人毒打,要怎麼便怎麼無法退避,欲生不得,欲死不能。壽娥見她仍是哀告不止,霍地將剪刀搶到手中,向她的櫻口中亂戳,惡狠狠罵道:「我把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,強佔人家的男子,在這裡成日價貪歡取樂,可知撈到你太太的手裡,你這條狗命,也許是要送掉了。」

  她一面罵,一面戳,只戳得友通期滿嘴鮮血,不一會,連喊也不喊了,嗚的一聲,向後便倒。

  眾僕婦勸道:「這個狗賤貨,差不多也算到外婆家去了,太太請息怒回去罷。」

  壽娥點點頭,複又用手向她一指,罵道:「頗耐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,在老娘的面前還裝死呢!今天先饒你一條狗命,識風頭,趕緊給我滾開去,不要和我們梁將軍在一起廝混,老娘便和你沒有話說。萬一仍要在一起,輪到老娘的手裡,料想你生翅膀也飛不去的。」

  她說罷,便領著眾僕婦,打著得勝鼓回去了。

  再表梁冀早上本來是要到工程處去監工的。他到那裡指揮著眾人,搬磚弄瓦,手忙腳亂的,一些兒也不讓眾人偷閒。到了已牌的時候,肚子也餓了,正要回去用飯,瞥見一個守門的僕役,飛也似地奔來。氣急敗壞跑到梁冀的跟前,張口結舌,只是喘個不住。梁冀見他這樣,料知事非小可,忙問道:「什麼事情,便這樣的驚慌?」

  他張著嘴,翻起白眼,停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來道:「不不不好了。」

  梁冀又追問他什麼事情?他漲紅了臉,費了九牛二虎的氣力,吞吞吐吐地說道:「不好了,夫人被大夫人帶了許多女人,不由分說打死了,請將軍回去定奪。」

  梁冀聽說這話,好似半天裡起了一個焦雷,驚得呆了,忙問道:「你這話當真麼?」

  他急道:「這事非同小可,怎敢撒謊?」

  梁冀飛身上馬,霎時騰雲價地回到香巢,下了馬,趕到房裡,瞥見她睡在地上,滿口流血,一頭的烏雲已經不翼而飛了。梁冀見了這種情形,好不心疼肉痛,又不知怎樣才好,像煞熱禍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得一頭無著處,蹲下身子,用手在她的嘴上一摸,不禁叫了一聲慚愧,還有一絲遊氣呢。他命人將她從地上移到榻上,又命人去買刀瘡藥替她敷傷口,喊茶喚水的半天,才聽得她微微地舒了一口回氣。

  粱冀見她蘇醒過來,不禁滿心歡喜,忙附著她的耳朵旁邊,輕輕地喚道:「卿卿!你現在覺得怎樣?」

  她微開杏眼,見梁冀坐在她的身邊,不禁淚如雨下,絕無言語。梁冀又低聲安慰她道:「卿卿!這都是我的不是了。如果我家教嚴厲,她們又何敢這樣的無法無天呢?」

  她歎氣答道:「將軍休要自己引咎,只怪奴家的命該如此罷了。」

  梁冀忙問道:「卿卿!你現在身子上覺得怎麼樣了?」

  她柳眉緊蹙地答道:「別的倒不覺得怎樣,可是渾身酸痛和嘴上脹痛罷了。」

  梁冀千般安慰百樣溫存。

  友通期本來不是壽娥等一流人物,雖然這樣的受罪,她卻毫不怨尤他人,只怪自己的苦命。隔了幾日,傷勢漸漸地平了。

  因為自己的頭髮被她剪去,她便灰心絕念,決意要入空門,不願再與梁冀廝混。

  可是梁冀哪裡肯放她走呢。友通期求去不得,無計可施,便向梁冀哭道:「要得妾身服侍將軍,非要先和你家大太太講明瞭,得了她的准許才行呢,否則既來一次,難免十次百次,長此下去,是活活地將奴家的一條性命送去了麼?」

  梁冀聽她這話,只氣得怒目咬牙,按劍在手,忿忿地對她說道:「卿卿!你盡放心,那個夜叉早晚都要死在我手裡。我今天就回去問問她,她如識相,暫時一顆頭寄存她的肩上,否則一劍兩段,看她凶不凶了。」

  友通期哭道:「將軍事宜三思,千萬不要任性。你縱一時氣忿,將她殺了,無論如何她是個正室,別人全要說我使攛掇的,居心想僭居正位呢。」

  梁冀道:「誰敢來說呢?請你不要過慮,我自有道理。」

  他說罷,逕自上馬回來。

  進了府,早有丫頭進去報與壽娥。壽娥笑吟吟從裡面迎了出來,見了粱冀便道:「將軍辛苦了。」

  梁冀便笑道:「自家的事情,有什麼辛苦可言呢。」

  說著,手攜手兒進房坐下。

  壽娥向他笑道:「前天錯聽人家一句話,帶了許多人,到友姐姐那裡,一場胡鬧,過後我細細地想起來,著實無味,萬分抱歉。這兩天我本預備前去到姐姐那裡去賠個罪,一來教她消消氣,二來將軍的面子上也好過去了。不想將軍今天回來,我卻先給將軍賠個不是,明天再到姐姐那邊去賠罪罷。」

  梁冀聽罷,真是出乎意料之外,哈哈大笑道:「我早就料定了,夫人是一定錯聽人家的話了,不然,永不會做出這沒道理的事來呢。既是錯了,好歹都是自己人,什麼大不了呢,明天也用不著夫人親自前去,我便替你說一聲就是了。」

  她笑道:「隨便什麼人,自己做錯了事,當時都不會省悟的,過後卻能曉得錯處了。即如這事,理論起來,她不是和我合作一副臉麼?我將她糟踏了,豈不和糟自己的面子一樣麼?」

  梁冀聽她這些話,真是喜不自勝,忙道:「夫人休要只是引咎,這事只怪我不好,我要是不去和她姘識,也不致惹夫人生氣了。」

  她笑道:「將軍哪裡話來,一切的不是,都因我的脾氣不好,才有這場笑話的。官宦人家,誰沒有三房四室的呢?總而言之,只怪我的器量太小了,不能容人罷了。」

  看官,這壽娥本來是個淫悍非常的潑辣貨。她和友通期還不是成為冰炭了麼?

  焉能又就說出這番講情順理的一番話來呢?讀者一定要說小子任意謅張了,原來有一個原因呢。那天壽娥將友通期毒打了一頓,打得奄奄一息,胸中的醋火,也算平了,回得府來迎面就碰見了慶、雪兩兒。壽娥誰都不怕,大模大樣的將他們帶到房中飲酒取樂。雪兒對她說道:「我們在家裡度日如年的,何等難過!你現在也不想回去了,所以我們無法可施,只得前來就你的教了。但是長此下去,一個天南,一個地北,一朝想念起來,真要將人想殺了呢,無論如何,都要想出一個良善的方法來才好呢。」

  她沉吟了半晌,便向他們笑道:「有了!你們先住在這裡,等他回來,我自有方法,將你們留在府中,好在他多半不在家裡,那時我們不是要怎麼便怎麼嗎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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