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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回 人面獸心竟為竊玉容 忠肝義膽甘作護花人(2)


  壽娥暗想道:「我要是不答應他,他一定是不肯甘心將我放了;如其答應他,我就能輕輕地失身與這個不尷不尬的匹夫嗎?」

  她柳眉一鎖,讓上心來,便對他說道:「你真有心愛我麼?」

  他聽說這話,真個是喜從天降,忙道:「我怎麼不愛你呢,不瞞你說,自從見了你,差不多沒有一時一刻將你忘掉了。」

  她笑道:「既是這樣,你且放手,我有兩樁事告訴你,隨你自己去斟酌好麼?」

  他聽說這話,就如奉到聖旨一般地諾諾連聲,忙將她放了。

  她道:「你今天要和我怎麼樣,那是做不到的,因為我們爹爹死了還沒有三年呢;你果真愛我,目下且不要窮凶極惡的,等到三年過去了,我自願嫁給你,如何?

  不獨你我了卻心願,就是你也白白地占著一份若大的產業。你不從我的話,今天一定要強迫我,做那些勾當,老實對你講一句罷,你就是將我殺了,莫想我答應的。」

  他聽說這話,便信以為真,忙答道:「多蒙小姐的一片好心,我盛方也不是畜生,不知好歹的;小姐的好意,難道我就不曉得麼?照這樣說,就遵小姐的示便了。」

  她又對他說道:「但是還有一句話,要交代你,你可要遵辦?」

  他連忙問道:「什麼事,只要小姐說出來,我沒有不遵辦的。」

  她道:「就是你這鬼頭鬼腦的,不管人前背後烏眼雞似的,都要動手動腳的,自此以後,不再犯這個毛玻」

  他忙道:「遵示遵示。」

  她說罷,便喊兩個小丫頭,一徑回樓去了。他見她去了之後,那一副狂喜的樣子,可惜我的禿筆,再也描不出來。他自言自語道:「我本就料到我那心肝,小性命,小魂靈,一定有意與我了。等到三年之後,不獨和小魂靈在一起度快活日子呢,還有許多屋房田地,騾馬牛羊,錦衣玉粟。我的老天哪,還有一庫的金元寶、銀元寶,一生一世也受用不盡,留把兒子,兒子留把孫子,千年百代,我盛家還不是永遠發財麼?」

  他夢想了一陣子,不禁歡喜得直跳起來。

  他正在這得意的當兒,不提防有個人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子,然後笑道:「你發的什麼瘋,盡在這裡點頭晃腦的。」

  他被他拍了一下於,倒是一噤,忙回頭看時,原來是同伴魯平。

  他不禁笑道:「我快活我自快活,我有我的小鼻子,小心肝,小肉兒,與你有什麼相干呢?」

  他數蓮花似地說上一大陣子,魯平笑道:「你看他不是數貧嘴了麼,今天究竟為什麼事情,就快活得這樣的厲害啊?」

  他將頭搖得好像撥浪鼓一般地說道:「沒事沒事,與你沒有什麼相干。」

  魯平笑道:「不要著了魔啊,且隨我去吃老酒。」

  他便高高興興地隨他去吃老酒了。

  光陰易過,一轉眼到了第二年的臘月了。他度日如年的,眼巴巴地恨不得三年化作三天過去,好早進遂了欲望。不料憑空來了一個陸曾,起首他還未十分注意,後見壽娥步步地去趨奉他,將自己理也不理,才大吃其醋。但是表面上,還不敢十分過露神色,心裡本已恨之切骨了。再等到陸曾的臥房搬到她的樓下,那一股酸火,從腳心裡一直湧上泥丸宮,再也按捺不下,暗暗地打定了主意,便對同伴說道:「你們看見麼?這姓陸的與姓吳的,是現在才來的,太太和小姐什麼樣子的恭維他們,將我們簡直看得連腳後跟一塊皮還不如呢,試想我們在這裡還有什麼趣呢?」

  眾人道:「依你怎麼辦呢?」

  他道:「依我辦,太太和小姐恭維他們,不過是贊成他們的武藝,別的沒有什麼;我想今天飯後,將姓陸的姓吳的一齊帶到後園,明是請他們指教我們的武藝,暗裡在他們不提防的當兒,把他殺死,不是顯我們的本事比他們好麼?等他們死了,還怕太太不轉過來恭維我們嗎?」

  眾人聽他這話,一齊道好。到了飯後,他便去請吳、陸到後園去教導武藝。陸曾、吳古哪裡知道他們的用意不良,便一口答應下來。這時童太太和壽娥聽說陸、吳二人今天在後園裡教導大家的武藝,便也隨來看熱鬧,到了園裡,十個家將兩旁侍立。陸曾對吳古道:「大哥,你先教他一路刀法罷。」

  吳古笑道:「偏是不巧,這兩天膀子上起了一個癤,十分疼痛,你的武藝卻也不錯,就是你去教,也是一樣的。」

  盛方本來是不注意吳古,見推舉他,正中心懷,忙對他道:「就請陸將軍來指教,也是一樣的。」

  陸曾不知是計,便走了過來,向他們抱拳當胸說道:「兄弟粗知幾手拳腳,幾路刀槍,並不是十分精練的,承諸位老兄看得起,一定叫兄弟出來獻醜,兄弟只得應命了,可是有多少不到之處,還請諸位原諒一些才好呢。」

  眾人都道:「陸將軍請不要客氣,你的武藝諒必不錯,就請賜教罷。」

  陸曾笑道:「哪一位仁兄請過來,與兄弟對手?還是兄弟一人動手呢?」

  他還未說完,盛方手握單刀,縱身跳入圈子,口中說道:「我來領教了。」

  他說著,冷不提防迎面一刀刺去。陸曾大吃一驚,便知道他們一定是不懷好意了,趕緊將頭一偏,讓過一刀,飛起一腿,正中在他的手腕,只聽得嗆啷一聲,一把刀落在地上。陸曾何等的靈快,趁勢一把將盛方領頭抓住,一手揪著他的腰鞭,高高地舉起,走了數步,將他往地下一放,笑道:「得罪得罪。」

  他滿面羞慚,開口不得。那一班人嚇得將舌頭拖出來,半晌縮不進去,誰也不敢再來討沒趣了,面面相覷。陸曾挨次耍刀弄槍的一陣子,大家散去。童老太太滿口誇讚。壽娥更是傾心佩服。

  到了晚上,盛方早打定了主意,暗想:「自己今天被陸曾丟盡臉面,料想那壽娥愛我的一片心,必然是移到他的身上去了,此時再不設法,眼見這個天仙似的人兒要被別人佔據了。」

  他暗自盤算了多時,猛地想出一條毒計來,暗道:「今天直接到她的樓上,用一個強迫手段。她肯,已經失身與我,木已成舟,料想那個姓陸的也沒有辦法了;萬一不肯,一刀將她結果了,大家弄不成。」

  他打定了主意,背插單刀,等到三鼓的時候,悄悄地直向她的繡樓而去。再說陸曾日間受了他們一個牢籠計,幸虧他的手腳快,不然,就要丟了他的性命。他暗自沉吟道:「照這樣的情形,難免有岔子出來;他們這樣的來對待我們一定是懷著妒嫉心了,萬一深夜前來行刺,那才措手不及呢。」

  他想到這裡,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,坐在床邊,又想了一會子,越想越怕,便將單刀取下,擺在枕頭旁邊和衣倒下。誰知心中有事,一時也不能入夢,翻來覆去總莫想睡得著,到了三鼓以後,正要起身小解,瞥見一個黑影子,從門隙裡一閃,他曉得不對,連忙從床上輕輕地坐起,取了單刀下床,輕輕將門一開,只見那一條黑影子直向樓上而去,他更不敢怠慢,握著單刀,跟著也徑上樓來。到了樓門口,只見那條黑影子,立在房門口,用著刀在那裡撬門,從背後看去,好像是日裡那個人,他暗道:「如果是他到此地來,是想什麼心事呢?」

  這正是:饒君用盡千般計,回首還防背後人。

  要知後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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