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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五回 帳中一度阿父喜封侯 壇下三呼蕭王初即位(2)


  劉玄放下杯箸,閃著醉眼一看,只見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,站在門旁。手裡拿著幾枝菊花,生得柳眉杏眼,雲鬢堆鴉。

  他眼睛便定了神,再加吃了許多酒,便自持不住,不由地笑問道:「美人姐姐,請進來吃杯暖酒罷!」

  那女子嬌羞答答地走了進來,在趙萌的位子上坐下去。劉玄真個是喜從天降,忙倒了一杯暖酒,雙手捧了過來。那女子忙站起來,接了過去。

  劉玄笑嘻嘻地問道:「美人姐姐,你姓什麼,你叫什麼名字?請你告訴我。」

  她先用眼睛向劉玄瞟了一下子,然後又嫣然一笑,說道:「你問我嗎?」

  劉玄點頭道:「正是正是。」

  她道:「我姓趙,剛才和你吃酒的,就是我的爸爸,他現在出去有事了。臨走的時候,他關照我,說你一個人在這裡吃酒,怪冷清的,特地教我來陪伴陪伴你的。」

  劉玄大喜道:「原來如此,我還不曉得咧!姐姐,你今年十幾歲了?你叫什麼名字,告訴我,好照名字喊你。」

  那女子微微一笑,然後慢慢地說道:「我今天十七歲了,名叫媚熙。」

  劉玄又笑道:「媚熙妹妹,你有婆家沒有呢?」

  媚熙啐道:「誰和你來纏不清呢。」

  劉玄忙道:「妹妹,請你不要動氣,原是我說錯了。我還有一句話,不知你肯麼?」

  媚熙笑道:「什麼話?」

  他道:「我聽人家說,我們男人和美人兒在一起睡覺,極有趣的,我看你今天不如和我睡一會子,究竟有趣沒有?」

  她聽他這話,兜頭向他啐了一口道:「誰和你混說不清呢?我也要去了。」

  她故意站起要走。慌得劉玄自己用手打了幾個嘴巴說道:「好妹妹,請你不要動氣,我再說,隨你打,好麼?」

  媚熙心中又好氣,又好笑。忙過來將他的右手拉住笑道:「又要亂說,又怕得罪人,何苦這樣。」

  劉玄一陣酒湧上來,一張嘴吐了一大堆。媚熙掩著鼻子笑道:「黃湯少灌些,也不致這樣嘔了唉。」

  劉玄站不住,一歪身,往媚熙的懷中一倒,慌得媚熙一把將他扶住,忙教人將地上的齷齪掃去,自己扶著劉玄到一所小廂房裡面的床上睡下,自己奉了她的父親的命令,和衣在劉玄身旁睡下。

  劉玄睡到夜半子牌時候,酒也醒了,伸手一摸,覺得有人睡在他的身旁。他用手在這人頭上一摸,摸到她的雲髻,再往下摸,只覺得雙峰高聳,好似新剝雞頭,他不禁中暗喜道:「那美人姐姐果然來和我睡覺了。」

  他摟著她,親了一個嘴,問道:「你可是媚熙姐姐嗎?」

  連問幾聲,她總沒有答應一聲。

  他可急了,忙用手將她一搖,輕輕地說道:「美人姐姐,你為什麼不睬我呢?」

  她才微微地伸開玉臂,悄聲笑道:「你儘管問我怎的?」

  他笑道:「人家說的男女睡在一起,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快樂,我和你一直睡到這時,也不見得有什麼快樂。」

  他還未說完,她嗤地笑了一聲,悄悄地說道:「傻子,你曉得什麼,我來教你。」

  她說罷,輕抒皓腕,寬衣解帶,做了一個薦枕的巫娥。約莫有兩個時辰,把個劉玄只樂得心花大放,不可收拾,真個是春風一度,恍若登仙,忙道:「好極好極,我們再做一回看。」

  她笑道:「這事是逢著高興,萬不可當為兒戲的。」

  他得著甜頭,哪裡肯依,不由她分說,硬來上馬,翻雲覆雨了一回,只弄得精竭神疲,方才住手。

  二人並頭而睡。

  直到五更,外面有人敲門,媚熙在床上醒了,曉得他和父親來探聽究竟了。她披衣下床,將門開了,趙萌低聲問道:「所事如何?」

  趙媚熙答道:「你老人家去問他罷。」

  趙萌心中早已明白了,走到床前。劉玄慌忙坐起說道:「趙老爺子,這時來做什麼的?」

  趙萌道:「微臣萬死,將主公留在此地,直到一夜,還沒回去,現在請駕回宮罷。」

  劉玄大驚道:「那如何使得?我和你女兒正自睡得有趣,誰願意去呢?」

  趙萌聽了,便知已與女兒有了事情了,格外催道:「主公請駕回罷。如果他們尋問起來,微臣吃罪不起。劉玄道:「那便如何使得?要想我走,須要叫你家女兒隨我一同進宮去,我才走呢。」

  趙萌巴不得他說出這一句呢,忙道:「主公既然看中小女,請先回宮,我即著人送去就是了。」

  劉玄道:「那可不行,非要隨我一同去才行呢。

  「趙萌忙令人抬著他們二人,繞道進宮。

  一連幾天,劉玄也不上朝,鎮日價地宣淫縱樂,不理朝政。

  將趙萌封為右大司馬,秉理朝政。趙萌這時真是大權在手,為所欲為,一班狐朋狗黨都來極意逢迎。趙萌一一賞給他們官職,小小膳夫,俱是錦衣大帽,出車入馬,威風凜凜。長安城中,充滿了傀儡的官員,軟敲硬詐,只弄得怨聲載道。

  一班百姓,編出歌謠來,一傳十,十傳百,在街頭巷尾唱道:「灶下養,中郎將;爛羊胃,騎都尉;爛羊頭,關內侯。」

  唱個不住。趙萌等一干人,哪裡知道是諷刺自己,收吸民膏,無微不至,一班百姓敢怒而不敢言。這也不去多說。

  再說劉文叔進得帳來,正要安息,瞥見帳外走進一個人來,往他的床前一跪,說道:「望主公容納微臣數語。微臣雖肝腦塗地,亦所情願。」

  劉秀大驚,忙用手將來人拉起仔細一看,不是別人,正是耿弇。劉秀忙伸手將他拉起問道:「卿家深夜前來,有什麼指教?」

  耿弇道:「海內萬民,誰不苦恨王莽?於今莽賊已除,複思劉氏;聞漢兵起義,莫不歡騰,如脫虎口,複歸慈母。今更始為天子,昏弱無才,貴戚縱橫都內,政治紊亂,比莽更甚。

  大王功名已著,天下歸心,若不決計自取,轉眼之間,將此大好山河,歸諸別姓了。日間諸將之陳言,未為不是,奈何大王不察耶?」

  劉秀聽他這番話,點首無言。

  忽然又有一人,進帳跪下,劉秀展目一看,原來是虎牙將銚期,只聽他說道:「河北地近邊寨,人人習戰,號為精勇。今更始失政,大統垂危。明公據有山河,擁集精銳,如果順從眾心,斷然自主,天下誰敢不從,請主公勿疑!」

  劉秀聽得,便點首對二人說道:「二卿高見,正與孤暗相吻合;日間諸將陳詞,也非不是;孤為慎重起見,故作一頓。殊不知事未成,機失露,為辦大事者第一忌。既然眾卿一心擁戴,秀非草木,豈得無心?准從眾議便了。」

  二人見他答應,真是喜不自勝,忙退出來尋鄧禹。

  二人剛剛出得帳來,忽然有一個人,將二人的肩頭一拍,悄悄地笑:「你們好大膽,竟敢瞞住眾人在這裡議論這些事情。」

  二人大吃一驚,回頭一看,不是別人,正是鄧禹。二人大喜,忙對鄧禹道:「先生來得正好,主公現在被我們諫准了,就請你佈置大計罷。」

  鄧禹笑道:「還到這會呢,我早就安排停當了。」

  二人驚問道:「你這話不是奇極了麼,你不等主公答應,就好去安排了麼?」

  鄧禹笑道:「我早就料定了,目下多說無益,到了後天,自有分解。」

  二人聽了,只是納悶。耿弇笑道:「鄧先生,無論做什麼事,老是不肯說明,全叫人打悶葫蘆。」

  鄧禹附著二人的耳朵,如此這般說了一番。二人方才明白,便和鄧禹告辭出來,一夜無話。

  到了第二天,鄧禹下令班師。諸將英明其妙,紛紛入帳,詢問鄧禹何故班師。

  鄧禹笑道:「請諸位將軍不要細問,我自有道理。」

  一時撥動大隊,浩浩蕩蕩,直向鄗城進發。正是鞭敲金鉦,人唱凱旋,軍威齊整,旗幟鮮明,在路不止一日。那天到了鄗城,守城的將卒,大排隊伍,開城迎接。

  劉秀等率隊進城。過了數日,劉秀、鄧禹仍然沒有提及一字,諸將領好不氣悶。

  一天,劉秀點齊眾將,自己升帳,對眾將說道:「孤家夜間夢見一條赤龍,飛騰上天,不知主吉主凶?到了現在,我的心裡兀地跳個不住呢!」

  馮異、鄧禹出班賀道:「天命所歸,神靈相感,請主公不必遲疑,克日先正大統,以安萬民之心。」

  諸將聽得這話,齊呼萬歲!鄧禹便請劉秀登壇受命。

  劉秀到了此時,知道推辭不了,只得緩步登壇。祝官宜讀祝文。祝文讀畢,祭禮告祖,南面就坐,受文武百官朝賀。改元建武,頒詔大赦。這正是:慢道鯨鯢舌海甸,好看龍虎會風雲。

  要知後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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