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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三回 協力同心誓扶漢室 翻雲覆雨初入柔鄉(1)


  卻說劉文叔見她問話,低聲答道:「久慕芳名,昨于無意中得瞻仙姿,私懷幸慰!故以寄信為題,借此與玉人一親芳澤,雖死亦願矣。但素昧平生,幸勿責我孟浪,則銜感無限。」

  陰麗華聽了這番話,只羞得粉面緋紅,低垂螓首,半晌答不出一句話來。他也不便再說,倆人默默的一會子,劉文叔偷眼看她那種態度,愈是怕羞,愈覺可憐可愛。他情不自禁地逼近一步,低聲問道:「小姐不答,莫非嗔怪我劉某唐突嗎?」

  陰麗華仍是含羞不語。他恐怕馬上要有人來,坐失此大好的機會,大膽伸手將麗華的玉手一握,她也不退避。劉文叔見了這種光景,加倍狂浪起來,一把將她往懷中一摟,接了一個吻,說道:「親親!你怎麼這樣的怕羞呢?」

  此地也沒有第三個人在這裡,是否敢請從速一決。」

  她躲避不迭,不覺羞得一雙星眼含著兩包熱淚,直要滾了下來。他見她這樣情形,忙放了手說道:「小姐既不願與某,可以早為戒告,某非強暴者流,就此請絕罷!」

  他撒開手便要出來。陰麗華忙伸出玉腕將他拉住哭道:「我曾聽古人有雲,女子之體,價值千金,斷不能讓男子廝混的。我雖然是個小家女子,頗能知些禮義。

  家兄為我物色至今,完全碌碌之輩,不是滿身銅臭,便是紈袴氣習,俗氣逼人,終未成議。昨日在此地見君,早知非凡人可比。但今朝君來,我非故意作態,一則老母生病未愈,二則家兄等俱在母側,倘有錯失,飛短流長,既非我所能甘受,與君恐亦不宜。」

  他聽了這番話,知道她已誤會,忙答道:「小姐,你可錯疑我了。鄙人方才的來意,不過完全是徵求尊意,是否能夠下顧垂愛,別無其他的用意的。我非是那一種輕薄之輩,專以肉欲用事的。」

  她回悲作喜道:「這倒是我錯怪你了,不知你還肯原諒我嗎?」

  劉文叔笑道:「小姐,哪裡話來!小姐肯憐惜我,我就感激不盡了,何敢說個怪字呢。」

  她道:「我們坐下來談罷!」

  劉文叔唯唯地答應,便走向左邊的椅子上坐下。她便將明兒喊來,附耳談了幾句。明兒點頭會意,又將劉文叔瞟了一眼,方才出動。她從容地坐下,方展開笑靨問道:「劉先生胸懷大志,將來定能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的。眼見中原逐鹿,生靈塗炭,莽賊窺竊神器,轉眼六年,芸芸眾生急待拯救,不知先生將用何種方針,去恢復漢家的基業呢?」

  她說罷,凝著秋波,等他回答。

  劉文叔聽她說出這番話,不禁十分敬愛,不由得脫口答道:「吾家基業,現不必論,終有恢復之一日。丈夫處事,貴於行,而不貴乎言,言過其實,非英雄也。

  敝人的志願,仕宦當作執金吾,娶妻當娶陰!」

  他說到這裡,忙噎住不響,知道自己失言,登時面泛紅肖。

  她聽他剛說到一個陰字,便噎住了,自己還不明白嗎?也羞得面泛桃花,低首無語。劉文叔忙用了話岔開去。

  二人又談了一會,劉文叔雖然是個年未弱冠的少年,但是他的知識卻過於常人,一舉一動都深有含蓄,比較他的兩個哥哥真有天淵之別。今日見了麗華,覺得她沒有一處不可愛。看官,這個愛字,與情當然是個搭檔的,情與肉欲,又差到多少路程呢?看官一定能夠瞭解的。我再進一步說,這愛與情,情與肉欲,至多間隔著一毫一發吧。任他是什麼人,一發生了愛,自然就會有情了;有了情,那必從肉欲這條道路上走一下子,才算是真情呢!誰說我這話說得不對,他就是個大騙子。為什麼呢?肉欲也是情之一種,也就是情的收束。

  閒話少說,言歸正文。劉文叔和她談了一陣子,只見陰麗華朱唇輕啟,口若懸河,句句動容,矢矢中的。他可是把那愛河的浪花,直鼓三千尺,按捺不定,低聲問道:「我能夠常常到此地來聆教聆教嗎?」

  她微笑不答,伸出纖纖玉腕拿起筆來,就在桌上寫了四個字。他靠近來一看,乃是「關防嚴密」;他也提起筆來在手心裡寫了六個字,「何時方可真個」,伸出手來向她示意。她閃著星眼一看,不覺紅暈桃腮,嬌羞不勝,複提起筆來在玉掌上面寫了一行字,向劉秀示意。他仔細一看,原來是「明酉仍在此候駕。」

  他看罷心中大喜,便向她說道:「蒙允感甚!但是現在因為還有許多事情,要回去料理,明日屆時過來候駕,今天恕我不陪了。」

  她含羞微笑道:「你今天出去,可要不要著人送你?」

  他忙道:「不需不需!」

  她將明兒喚了進來,說道:「你將劉先生送出園,快點回來,我在這裡等候你呢!」

  明兒諾諾連聲地送著劉文叔走出書房,一直將他送到園門口。劉文叔依依不捨,回頭一望,只見她倚著花欄,還在那裡朝自己望呢。他可是站住不走了。

  明兒道:「先生,你今天和我們小姐談些什麼話?」

  他笑道:「不過談些平常的話罷了。」

  明兒搖頭笑道:「你不要騙我,我不信。」

  她說著,斜瞟星眼,盯著劉文叔。文叔笑道:「好姐姐!你不要告訴人家,我就說了。」

  明兒忙答道:「我不去告訴人,你說吧!」

  他笑道:「好丫頭,你們小姐許給我了。」

  明兒詫異問道:「這話從何說起,怎的我們一些也不知道呢?」

  他笑道:「要你們知道,還好嗎?」

  明兒笑道:「呸!不要我們知道,難道你們還想偷嘴嗎?」

  劉文叔禁不住笑道:「好個伶俐的丫頭,果然被你猜著了。」

  明兒又問道:「敢是你們已經……」

  她說了半句,下半句說不下去了,羞得低著頭只是發笑。劉文叔見她這樣子,不由得說道:「不瞞你說,雖然沒有到手,可是到手的期限也不遠了,明天還要煩你神呢!」

  明兒道:「明天煩我做什麼?」

  劉文叔笑道:「你和我走出園去,告訴你。」

  二人便出了園,文叔便將方才的一番話,完全告訴了她,把個明兒只是低頭笑個不住道:「怪不得兩個人在書房裡,咕咕嘰嘰談了半天,原來還是這個勾當呢!好好好!我明天再也不替你們做奴婢了!」

  劉文叔忙道:「好姐姐,那可害了我了,千萬不能這樣!總之,我都有數,事後定然重重地報答你,好嗎?」

  明兒笑問道:「你拿什麼來謝我呢?」

  劉文叔笑道:「你愛我什麼,便是什麼。」

  明兒指著他羞道:「虧你說得出,好個老臉!」

  她說罷,翻身進去,將門閉起。

  劉文叔高高興興地認明了方向,順著有生字的荼蘼花架,走了出去。到小橋邊,又看了一回風景,才尋著原路回來。肚中已覺得餓了,忙叫童兒去拿飯來,胡亂吃了些。才放下飯碗,就有兩個老佃長進來稟話,見了劉文叔,兩個老頭子一齊跪下。

  劉文叔慌忙下來將他們扶起來,說道:「罪過罪過!這算什麼!你們有話簡直就坐下來說就是了,何必拘這些禮節呢?」

  一個老頭子捋著鬍子歎道:「我們今天到這裡來,原來有一樁要緊事情,要討示下。」

  劉文叔道:「什麼事情?你們先坐下來,慢慢地說罷。」

  兩個老頭子同聲嚷道:「啊也,我們佃戶到這裡來,斷沒有坐的道理,還是站著說罷。」

  劉文叔忙道:「二位老丈,這是什麼話?趕緊坐下來,我不信拘那些禮節,而且我們又不是皇帝家,何必呢?」

  兩個老頭子,又告了罪,方才坐下。劉文叔問道:「二位老丈,今天難道有什麼見教嗎?」

  東邊花白鬍子的先答道:「小主人!你還不曉得?現在新皇帝又要恢復井田制了,聽說北一路現在都已實行了,馬上就要行到我們這裡來了。我想我們一共有六百多頃田,要是分成井田,可不要完全歸別人所有了嗎?」

  劉文叔聽了這話吃驚不小,忙問道:「這話當真麼?」

  那兩個老頭子同聲說道:「誰敢來欺騙主人呢?」

  劉文叔呆了半晌,跺足歎道:「莽賊一日不除,百姓一日不安!」

  那老頭子又說道:「聽說有多少人,現在正在反對,這事不知可能成功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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