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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回 大嫖院東宮成北裡 小上墳南苑劫西施(2)


  馮昭儀更是在興頭上,不待元帝許可,急去拿了許多書籍,拖了元帝就走。元帝打趣馮昭儀道:「爾也想去上學不成!」

  馮昭儀笑答道:「臣妾滿腹詩書,不必再讀;只因陛下為人儉約,每常吝發我等花粉之費,臣妾要去毛遂自薦,做個鄉村教讀,以便糊口呢!」

  元帝聽了,不禁失笑道:「如此說來,朕的宮裡,倒成了詩書之邦了。」

  說完之後,便與後妃等人,邊說笑著,邊緩步來至東宮。

  這個時候,卻把黃門郎許沅嚇得要死,慌忙溜到太子那裡,把萬歲爺如何令他窺探,他自己如何謊說東宮變了學校,萬歲如何大悅,又與馮昭儀如何說笑,現在已經就要到了等,一口氣對太子說完。許妃在旁聽畢,趕緊命大家改換裝束,假意坐下誦讀。許沅剛剛溜走,元帝等人,早已走到東宮廓外。尚未進門,真的聽見裡面咿唔之聲,達於戶外,不禁點點頭對後妃等人笑道:「如此不枉先帝愛他一場。」

  皇后也笑道:「臣妾教養有功,陛下如何說法?」

  元帝道:「從優獎敘如何?」

  說著,跨進東宮室門。太子同了許妃以及良娣等人,當然出來跪接。馮昭儀忙去拉著許妃的手,笑對她說道:「你的皇帝公公,背後在贊你相夫有道,很是嘉許,因此前來看看你們。我呢,要想前來謀個教讀位置,不過稍覺腹儉一點。」

  馮昭儀還要往下再說,那時小昭君方在得寵之際,急忙用她的那只柔荑纖手,按住馮昭儀的嘴道:「你像打蓮花落地說了一連串,難道不怕嘴酸的麼?」

  大家一笑,方始進至裡面。

  元帝一見滿桌上都擺著書本,便對太子微笑道:「讀書固是好事,但是死讀書本,未嫻政治,也是無益。」

  許妃最擅詞令,忙跪下奏道:「太子常向臣媳說,他說父皇現把國事辦得太太平平,將來只要依樣葫蘆,便宜不少。」

  元帝聽了,心下自然歡喜,嘴裡卻笑駡太子道:「癡兒只趁現成,不知有此福命否?」

  小昭君道:「先帝鍾愛孫子,哪會錯的,太子如無福命,也不會投胎到劉氏門中來了。」

  元帝這天格外大悅,就在東宮擺上酒筵,作了一個團圓家宴,並賞賜太子、許妃、良娣等人十萬金錢,方才回宮。不久許妃產下一個男胎,元帝正慶抱孫之喜,豈知未曾彌月,即已夭折。

  後來太子即位,做了皇帝,這位許妃當然立後。惟皇太后王氏,因見許後不再生育,皇帝身邊的嬪嬙,亦無一男半女,於是特傳詔旨,采選天下良家女子,入備後宮。前御史大夫杜延年之子杜欽現任大將軍武庫令,進白大將軍王鳳道:「古禮一娶九女,無非為廣嗣起見。今主上春秋方富,未有嫡嗣,將軍何不上效古人,選取淑女,使主上一娶數後。從來後妃賢淑的,決不致沒有良嗣。」

  王鳳聽了,甚以為然,即入告太后。

  誰知太后拘守漢制,不欲法古,王鳳只好退出。

  建始二年三月,長安忽然大旱,直至次年春季,方始降雨。

  一年多沒有點滴雨水,這也是亙古未有的奇災。成帝卻在宮內,只知行樂,不顧民間疾苦。

  一天聽了一個余婕妤的條呈,將命巧匠,製造一座飛行殿,廣方一丈,形如鳳輦,選取有力的宮女百名,負之以趨。成帝同了後妃坐在殿內,既捷且穩,兩耳亦聞風雷之聲,改名曰雲雷宮。複納卞貴人之奏,在太液池畔,建造宵游宮,用漆為柱,四面全用黑綈之幕,器皿乘輿,也尚黑色。後妃以下,盡服玄色宮衣。既至宵游宮中,上懸一顆夜光珠子,照得如同白日,玄服所繡之花,朵紋畢現。

  成帝大樂道:「古人秉燭夜遊,真正寒酸已極!朕承先人餘蔭,享此繁華之福。曾記先帝生時,偶至東宮,說朕不知有無福命,今竟如何?」

  說著,偶然記起黃門郎許沅、光祿大夫史丹,均曾替他扯謊,瞞過元帝,不為無功,乃授許沅為上大夫,史丹為左將軍,並封牟靖侯,食邑萬五千戶。許後笑道:「陛下記性真好,臣妾早已忘記此事。」

  成帝也笑道:「朕有恩必報,有罪必罰,也算萬分平允的了。

  不知怎麼上天總降災異,臣下又說陰陽不和,誠屬費解!」

  許後雖然尚覺賢慧,對於要分愛情於他人一節,也有些當仁不讓,更是獻媚承歡,無微不至,所以成帝十分愛她。

  次年八月,霪雨為災,一連四十餘日,不肯放晴。長安人民,陡然哄起一種謠言,說是洪水將至,紛紛逃避。弄得你要爭先,我怕落後,老幼婦孺,自相踐踏,傷亡不知其數。這個消息傳到成帝耳內,慌忙升殿,召集群臣,各陳意見,商量避水方法。大將軍王鳳道:「洪水果至,陛下可奉太后以及後妃等人,乘舟浮水,決無危險。都中人民可令他們登城,由國家暫給衣食。」

  話猶未畢,右將軍王商接口向成帝奏道:「古時國家無道,都中尚未水及城郭,今政治和平,人民相安,雖是連旬大雨,河水並未氾濫,何至洪水暴發?定是不肖遊民,造言生事,斷不可信。再令百姓登城,未免庸人自擾了!」

  成帝聽畢,方才稍覺安心。 王商自去巡視四城,一面曉諭民眾,毋得驚惶自亂;一面嚴拿造謠之人,以便重懲。於是民心略定。直到晚上,並沒所謂的什麼洪水到來,又過一宵,仍是平安無事。成帝因此重視王商,說他確有定識,溫諭有加。王鳳聽了,不覺有些慚愧,自悔一時以耳為目,反為訛言所誤。

  這個右將軍王商,卻與王鳳庶弟同姓同名。他是宣帝的母舅樂昌侯王武之子。

  王武歿後,王商襲爵為侯,居喪既哀,又能兄弟怡怡,盡將家財,分給異母弟兄。

  廷臣因他孝義可風,交章舉薦,由侍中升中郎將。元帝時代,己任右將軍之職。成帝也敬他老成持重,本擬升他為左將軍。他說史丹之忠,勝他十倍,情願相讓。成帝乃將左將軍之職,畀了史丹。史丹、王商雖為成帝信任,終究不及王鳳的得寵。

  連那位車騎將軍平恩侯許嘉,他與成帝兼有兩重親誼,而且輔政有年,成帝猶恐怕他牽制王鳳,竟把他本兼各職取消,假說他年高有德,理應在家納福,不該再作腳靴手版的官兒。又因許後面上交代不過,特賜田園金帛,總算是有面子的勒令還鄉。

  建始三年十二月朔日,日食如鉤,夜間地震。未央宮的房屋,也被搖動。成帝心慌起來,暗想:「難道許後這人,真的為老天所忌不成!我姑且再在民間選幾個女子,弄到身邊,稍稍分她一點愛情,就算被老天所征服罷。」

  成帝主意一定,次日示意廷臣。廷臣一聽主上要選女子,誰不想來巴結,於是分頭覓寶。但是鬧得滿城風雨,所見的無非俗豔凡葩,非但要比許後還美的,實在沒有,就是較遜一籌的,也是難覓。每逢上朝之日,你問我可有佳人,我問你可有美女,大家都是橫搖其頭而已。

  誰知一班廷臣,弄得一籌莫展的當口,卻被一個小小縣吏姓周的,居然搶到一位現世觀音。這個周縣吏,那天正在家中閑坐,忽然來了一個鄉親。周縣吏偶然談起皇帝要覓幾個美貌女子的事情,那位鄉親連連說道:「不難,不難!我有一位親戚,他娶了一房妻子,名叫班姬,此人真生得天上少有,地下難尋,目下業已守寡。

  明天午間,她就要到南苑上墳。南苑地方,很是僻靜,我亦你只要多帶幾個人,等她一到,走去搶來,豈不便當。」

  周縣吏聽了,起初不甚相信,以為平常女子,哪有出色人材,後經那位鄉親賭誓罰咒地道:「她有賽西施的綽號,如果不是二十四萬分的標緻,怎會有此綽號?」

  周縣吏聽了,方才有些相信起來。到了次日,就請那位鄉親,充作眼線,自己率領多人,等在南苑地方。未及亭午,果見一個手持祭品,全身素服的少婦,單身走來,周縣吏一聲吆喝,頓時擁了上去,把那個少婦,攔腰一抱,搶到所備的車上,加上幾鞭,頃刻之間,已到他的府居。那個少婦大哭大喊,尋死覓活地罵道:「青天白日,強搶良家寡婦,該當何罪!」

  周縣吏卻不慌不忙地將那少婦,命人把她撳在一張太師椅上,自己納頭便拜,口稱娘娘息怒。正是:今朝奉旨為強盜,指日承恩作宰官。

  不知周縣吏說出何話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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