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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回 酒壯胭脂膽秘洞尋狐 昏迷翠翡心重帷匿兔(2)


  翡翠聽了,果去仔細一聞,雖然不能指名閎孺袖內藏有何香,可是愈聞愈覺心蕩起來,不覺粉臉生春,眉梢露出蕩意。閎孺本是偷香好手,於是以目傳情,用手示意。郎既有心,妾亦有意,他們兩個便悄悄地來至翡翠私室,神女會了襄王。一連數夕,很是莫逆。

  翡翠卻私下對閣孺道:「少帝太覺貪花,奴父曾任醫官,奴亦略知醫術,少帝已成精枯血幹之症,必至不起。奴不甘作此冷宮孤孀,實想與郎白頭偕老,為婢為妾,亦所甘心。」

  閎孺道:「我也不忍與你分離。第一樣是要望少帝萬歲千秋,你說他已成不救之症,可有甚麼藥醫呢?」

  翡翠搖著道:「精血是人心之本,此物一無,就是神仙來治,也沒有法想的了。」

  說著,便長歎一聲道:「咳!少帝待我等不薄,皇后年輕,也無嬌矜習氣,我等長在宮中伺候,豈不甚願。但是,……」

  誰知翡翠但是二字剛剛出口,可憐她的一雙媚眼之中,早已籟落落地掛下珠淚來了。

  閎孺更是傷心。二人欷歔一會兒,翡翠又說到本題道:「少帝之事,已屬無望。我等的事情,郎須答應我一個實在,讓我放心。」

  閎孺聽了,沉吟半晌,漸現愁容道:「荊人嫦娥氣最是狹小,我與你同居之事,恐難辦到。」

  悲翠道:「她是郎的正式妻子,我當然只好讓她三分;就是不能同居,我做郎的外室,亦無不可。此地的曹太妃,便是先帝的外室,先帝是先有曹太妃,而後方有呂太后娘娘的。你看現在不是也同居宮中麼?」

  閎孺聽到這裡,便戲翡翠道:「人彘之刑,你不怕麼?」

  翡翠道:「我怎麼不害怕?戚夫人說也可憐,我也是當時的一位幫兇呢。」

  閎孺道:「你倒下得了狠手麼?」

  翡翠道:「我那時尚是宮娥,太后聖旨,敢不遵從麼?」

  閎孺道:「你肯跟我,還有何說,不過少帝真個不幸之後,你是宮妃,如何能夠嫁我呢?太后何等厲害,須要想得周到才好。」

  翡翠聽了道:「你不必管我,我自有法子。」

  他們二人,談了半天。惠帝正在四處的尋找他們,他們見過惠帝,惠帝問他二人何往,閎孺應聲道:「陛下龍體,總不十分康健,翡翠皇妃正想瞞人割股,卻被臣無意中撞見。臣勸皇妃,這個割股之事,無非表示忠心而已,其實於受者沒甚益處。皇妃依臣的說話,方始作罷。足見陛下待人仁厚,方有這般忠心的妃子。」

  惠帝聽了,似乎很憐愛地看了翡翠幾眼道:「這又何必,朕這幾天精神尚旺,汝等切勿大驚小怪!若被太后知道,又要怪我不知保重。日前已經有人在奏太后,說道朕的身邊後妃太多,很于病人不利。太后已將此話,向朕說知。

  朕當下答稱一後二妃,伺候湯藥猶嫌不夠,怎的好說太多。太后聽了,方才叮囑朕要自知謹慎。」

  惠帝說到此地,便恨得跺腳道:「朕總是一位天子,一共只有你們兩個妃嬪,人尚不容,朕活在世上,也無益處!八底牛閔爍釁鵠礎t浯洹熱娓廈υ偃敖猓蕕鄯絞級聳虜惶帷?

  這天晚上,輪著陪夜的乃是胭指、嫦娥二人,翡翠、閎孺,名雖分頭自去安睡,其實正好鴛帳鏖兵。他們二人,正在春意洋洋的當口,忽見皇后親自前來呼喚翡翠。

  因為惠帝忽然想起要看藥書,立命翡翠前去幫同檢查。翡翠聽了,一面請皇后坐下,一面走下床來,生防皇后來揭帳子,便要看見閎孺,慌忙放下帳子。又把帳子外面所懸的那頂覆幕,也放了下來,方始去穿外衣,穿好之後,即隨皇后來至惠帝那裡,惠帝說出書名,翡翠自去檢查,檢查許久,卻檢不出惠帝所說的那服湯頭。惠帝道:「朕也一時記不清楚,汝可攜回自己私室去查。查得之後,送來與朕觀看便了。

  翡翠攜書回房,趕忙奔至床前,揭開兩重帳幕,向問孺道:「方才好險呀!萬一皇后來揭一揭帳子,那就不得了了。」

  閎孺道:「你看門外可有閒人,如沒閒人,快快讓我回房。」

  翡翠道:「此刻沒人,你要走快走。」

  閎孺剛想下床,忽又聽得他的妻子嫦娥和胭脂兩個人,邊說話,邊要走進來了。翡翠急悄悄地道:「你還是躲在鋪蓋裡面,且等他們來過之後再走。」

  閎孺剛剛躲進,胭脂、嫦娥二人已經進來,向翡翠說道:「主上命你快查,我們在此守候。」

  翡翠笑道:「你們二位,在此多坐一刻。這個湯頭,主上說得不甚清楚,未必查得出來呢!」二人坐下,候她再查。

  翡翠又查了一陣,依然查不出來。胭脂忽然打了一個呵欠,又伸上一個懶腰道:「連日少睡,讓我暫在翡翠姊姊床上,躺下一霎。」

  說著,便將那頂覆幕一揭,又把帳子揭開,和衣躺在床上。那時翡翠一見胭脂忽然鑽到床上,這一嚇,只把她嚇得靈魂出竅,雙眼一陣烏黑,哪兒還會看得出一個字來。閎孺也在鋪蓋之內,嚇得不敢喘氣,只望翡翠趕緊出去,好將她們二人帶出。誰知翡翠早已嚇昏,非但不把她們二人設法騙出,反而呆呆坐著,連藥書也不會檢查了。嫦娥此時絕想不到她的丈夫,會在翡翠的床上,自然毫不疑心。就是翡翠嚇得發呆,她也以為翡翠急切查不出來,怕被惠帝責怪,便勸翡翠儘管慢慢兒查,越急是越查不著的。哪知嫦娥正在與翡翠講話的時候,正是胭脂在床上與閎孺入彀的時候。

  原來胭脂躺下之後,忽見被內墳起,偏去用手一揭,摹然見被內有一個人,卻是閎孺,始知翡翠已與閎孺有了曖昧事情。

  倘若鬧了出來,三方皆有不利。胭脂與翡翠,本來比較嫦娥來得親昵幾分,自然要幫翡翠,反去示意閎孺,叫他匆嚇,免被嫦娥聽見。閎孺會意,當然不敢動彈絲毫。誰知胭脂平時也在看中閎孺,因為一時沒有機會,只得暫時忍耐。此刻二人鑽在一床,乃是天賜良緣。此刻若不有挾而求,就要上違天意,下失人心,還當了得,於是微有表示,閎孺自然是卻之不恭的了。

  過了一會,嫦娥隔著帳子問胭脂道:「一上床便睡熟了麼?快快起來,大家坐著,大家引起大家的精神,不然,我也要睡進來了。」

  嫦娥說完這句,只把床中的兩人,桌上的一位,同嚇得暗暗叫苦。桌上的那位翡翠,她見胭脂睡進床去,許久並無聲息,知道吉多凶少,不是未曾看出,便是幫忙代瞞。正在要想借句說話,先命嫦娥回報惠帝的時候,摹然聽得嫦娥說道,也要睡進床去,自然加二嚇煞。幸虧胭脂,那時不能再顧公事已否完畢,慌忙一面答道:「我不睡,我不睡。」

  一面就鑽出帳子,也不再候翡翠查著與否,一把拖了嫦娥走出房來。及至出了房門,翡翠心中方始一塊石頭落地。豈知接連又是一樁嚇人之事。你道何事?乃是翡翠的臥房,走到惠帝的寢宮,必須經過嫦娥的臥房。嫦娥既是經過自己的臥房,便有要緊沒要緊的,隨便叫叫閎孺。你想那時閎孺自然不在房內,因為沒人答應,必致鬧破。此時的胭脂,豈有不大吃一驚之理的呢?當下胭脂一聽見嫦娥在叫閎孺名字,忙又拖了嫦娥,只向惠帝那裡亂奔。好得翡翠此時也已追了出來,三人同進惠帝房內。惠帝便問翡翠,有否查著。翡翠答道:「委實查不出來,陛下或者真的記錯,也未可定。」

  惠帝聽了,方才不叫再查,胭脂、嫦娥,仍在惠帝房內伺候。翡翠又忙趕回自己房裡。明知此時閎孺,斷斷不會再在她的床上,但是賊人心虛,總是再看一看,來得放心。這是普通人們的心理,並非翡翠一個人是這樣的。

  正是:私情到底防窺破,交好方能代隱藏。

  不知胭脂幫了翡翠這場大忙,翡翠如何酬報胭脂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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