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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回 長樂官諸侯觀禮 匈奴國閼氏受愚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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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日,冒頓造出一種上面穿孔的骨箭,射時有聲,號為鳴鏑。便命部眾,凡見彼之鳴鏑到處,必須眾箭隨之齊發,違者斬首。冒頓還防部眾陽奉陰違,不遵命令,遂先以打獵,去試部眾,部眾如命。次以鳴鏑去射自己所乘之馬,部眾從之。後射愛姬,部眾從違各半,冒頓盡殺違者。部眾大懼,以後凡見鳴鏑到處,無不萬矢俱發。冒頓至是,先射頭曼的那匹名馬,部眾果然不懼單于,立時弓弦響處,那匹名馬,早與一個刺犯相似。冒頓始請頭曼同獵,頭曼哪防其子有心殺父,反把閼氏少子,帶往同獵。此時冒頓見了父親繼母少弟,三個人同在一起,不禁心花大放,就趁他們三人一個不防,鳴鏑驟發,部眾的萬矢齊至。可憐那位單于頭曼,自然一命嗚呼,帶同他的愛妻少子,奔到陰間侵略地府去了。冒頓既已射死其父等人,遂自立為單于。部眾懼他強悍,並沒異辭。惟東方東胡國,聞得冒頓殺父自立,卻來尋釁。先遣部月向冒頓索取千里馬,冒頓許之。又再索冒頓的寵姬,冒頓亦許之。三索兩國交界的空地,冒頓至是大怒,一戰而滅東胡,威焰益張。於是西逐月氏,南破樓煩白羊,乘勝席捲。竟把從前蒙恬略定的地方,悉數奪還,兵鋒所指,已達燕代兩郊。漢帝據報,乃命韓國的國王信移鎮太原,防堵匈奴。韓王信報請移都馬邑,漢帝批准。不料韓王信市到馬邑,冒頓的兵已經蜂擁而至。韓王信登城一看,只見遍地都是敵人,已把馬邑之城,圍得與鐵桶相似,哪敢出戰,只得飛乞漢帝發兵救援。嗣又等候不及,遣使至冒頓營中求和。 等得漢帝發救兵到臨,見已和議成立,回報漢帝。漢帝派使責問韓王信,何故不待朝命,擅自議和。韓王信懼罪,索性一不做,二不休,竟將馬邑獻與匈奴,自願臣屬。 冒頓收降韓王信,即命其先導,南逾勾注山,直搗太原。 漢帝聞警,乃下詔親征,時為七年冬十月。漢帝率兵行至銅鞮地方,正與韓王信的兵馬相值。一場惡戰,韓兵大敗,將官王喜陣歿。韓王信奔還馬邑,與部將曼邱臣王黃等商議救急之法。 二人本系趙臣,說道不如訪立趙裔,藉鎮人心。此時韓王信已無主見,只得依了二人計策。尋著一位趙氏子孫名叫趙利的,暫時擁戴起來,一面飛報冒頓求助。 冒頓時紮營在上谷地方,聞報立命左右賢王率領鐵騎數萬,與韓王信合兵。左右賢王,爵似中國的親王,這也是冒頓知道中國利害,非比番邦,可以隨便打發的意思。 那左右賢王與漢兵在晉陽地方,打了幾仗複被漢兵殺敗,只得逃回。漢兵追至離石,得了許多牲畜。嗣因天氣嚴寒,雪深數尺,漢兵不慣耐冷,未便進攻。漢帝還至晉陽,因命奉春君劉敬,單身往探匈奴的虛實。這位劉敬便是前時請都關中的戍卒婁敬。漢帝國他獻策有功,賜姓劉氏,封為此職。又知他久戍邊地,熟諳番情,帶在軍中,備作顧問。劉敬奉命去後,不日探了回來報道:「依臣愚見,不可輕進。」 漢帝作色道:「為何不可輕進?」 劉敬道:「兩國相爭,兵勢應盛。臣見匈奴人馬全是老弱殘兵,料其有詐,不可不防。」 漢帝大怒,責他搖動軍心,立時拿下,械系武廣獄中,待至得勝回來,再行發落,一面自率精兵再進。沿塗雖無兵壘,只是泥滑難行,好容易進抵平城。剛剛駐下,陡聽得一派胡哨,四面塵頭大起,奇形怪狀的番將番兵,早已圍了攏來。匈奴單于冒頓,親率鐵騎,加入陣中。此時漢兵本已行路疲乏,怎禁得起這班生力軍呢! 連戰連退,已經退到白登山了。漢帝因見此山高峻,趕忙把人馬紮上山去,扼住山口之後,敵兵倒也一時未能攻上山來。無奈敵兵太多,卻將那山團團圍住,無路可逃。 冒頓用了老弱殘兵,引誘漢兵深入之計。雖被劉敬料到,惜乎漢帝意氣從事,不納良言,致有此困。 一連困了數日,看看兵糧將盡,實已無力支持。此次張良未曾隨軍,漢帝便與陳平商量數次,陳平亦無計策。漢帝見足智多謀的陳平,也無法子,這是只好死於此山的了。自然長籲短歎,憂形於色。直待第六天,陳平方思得一計,面告漢帝。 漢帝大喜,急命照計行事。陳平便備了一幅美人圖畫,以及許多金珠,派了一個膽識兼全的使臣,下得山去,買通番兵,指名要見冒頓新立的那位閼氏。閼氏聽得漢使指名謁她,不知何事。便瞞著冒頓,私將漢使傳入內帳,問他有何說話。這位漢使見了闊氏,先將金珠呈上道:「漢帝被困白登山,想與此間單于議和,知道閼氏對於單于很能進言。漢帝的意思,只望兩不相犯,永修和好。因恐單于不允,特將戔戔金珠,孝敬閼氏。若能就此言和,這是最好之事。若是單于不允,現有一幅圖畫在此,此是中國的第一個美人,因為不在軍中,先將圖畫送來,再行令人口去,將這位美人取來,奉贈單于。」 漢使說完,急將圖畫遞與閼氏。閼氏接去一看,看見圖中美人,果然生得花容月貌,比較自己,真有天壤之別。忙暗忖道:「這位美人,若被我們單于看見,一定取入宮中。那時這位美人擅寵專房,必奪自己的恩愛。」 便對漢使說道:「這位美人,萬萬不可送來!漢使道:「漢帝本也不忍使美人來此,只因無奈。閼氏若能設法解救,漢帝自然不將美人送來。回去之後,情願將多數的金珠,孝敬閼氏。」 閼氏道:「我會設法,你且回去報復漢帝,請他放心!」 漢使走後,閼氏又暗忖道:「漢帝若不出險,仍要將這位美人送來,事不宜遲,只得從速進言,以解自己之危。」 於是閼氏只用了一夜的枕上功夫。單于已被她說允,果然即將漢帝的人馬,統統放出。 漢帝引兵南還,經過武廣,首將劉敬從獄中取出,並封為建信侯,食邑二千戶,又加封夏侯嬰食邑千戶。再經曲逆縣,見那座城池的形勝,不亞洛陽,即以全縣埰地,悉數酬庸,改封陳平為曲逆侯。這個計策,就是陳平六出奇計的最後一計。 以前的五計:一是捐金用反間計,害了範增;二是用惡劣菜蔬,瞞過楚使;三是夜出婦女,解滎陽圍;四是潛躡帝足,請封韓信王齊;五是偽遊雲夢,不費刀兵,縛了韓信。六條奇計,詳載正史,這部《漢宮》故得從略,並非不佞偷懶,把這此事情刪去的。 再說漢帝離了曲逆,路過趙國。趙王張敖出郊迎迓,執子婿禮甚恭。張敖的未婚妻,就是呂後長女,早有口約,不過年未及笄,尚難下嫁罷了。誰知漢帝本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物。 又因瞧張敖不起,見了他便箕踞謾駡,發了一番泰山的脾氣,自顧自地起程走了。到了洛陽,忽見他的次兄劉仲狼狽進謁道:「匈奴寇代,抵敵不住,因此來請援兵,守候陛下已月余了。」 漢帝大怒道:「爾只配田間耕種,怪不得見敵便逃。爾可知匈奴已經收兵回去了麼?」 劉仲答稱:「來此已久,卻未知道。」 說著,便想回國。漢帝冷笑道:「慢著,朕不看手足之情,應該將爾斬首。現在且降為合陽侯以觀後效。」 劉仲挨了一頓臭駡,還要失去王位,只得忍氣吞聲地退金漢帝因為寵戚姬,其子如意雖僅八歲,先封為代王,覆命陽夏侯陳豨為代相,替如意前往鎮守。陳豨去後,漢帝又接到蕭何的奏報,咸陽宮闕,大致告成,請御駕乘便往視。 漢帝乃由洛陽至櫟陽,複由櫟陽至咸陽,蕭何接駕,導入遊觀。最大的一座,叫做未央宮,周圍約有三十裡。東北兩方,闕門最廣。殿宇規模,亦皆高敞。 前殿尤為壯麗。武庫太倉,分建殿旁,也是崇閼輪奐,氣象巍峨。漢帝巡視未畢,便佯怒道:「朕的起義,原為救民而來。現在民窮財盡,天下未定,怎將這座宮殿,造得如此奢侈。」 蕭何見責卻不慌不忙地奏道:「臣正為天下未定,不得不把宮室,造得略事堂皇,藉壯觀瞻。若是因陋就簡,後世子孫,仍要改造。與其多費一番周折,倒不如一勞永逸,較為得宜。」 漢帝聽到此地,轉怒為笑道:「這樣說來,朕未免錯怪你了。」 正是:釣譽沽名多作態,詳申細解代明心。 不知蕭何還有何話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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