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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回 會夾谷孔子卻齊 墮三都聞人伏法(5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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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人依言,放開一路。駟赤當先,侯犯在後,家屬尚有百余人,車十餘乘,駟赤直送出東門。因引魯兵入於郈城,安撫百姓。無忌請追侯犯,駟赤曰:「臣已許之免禍矣。」 乃縱之不追。遂墮郈城三尺。即用駟赤為郈宰。 侯犯奔齊師,穰苴知魯師已定郈,乃班師還齊。州仇、無忌亦回魯國。公山不狃初聞侯犯據郈以叛,叔、仲二家往討,喜曰:「季氏孤矣!乘虛襲魯,國可得也。」 遂盡驅費眾,殺至曲阜,叔孫輒為內應,開門納之。定公急召孔子問計。孔子曰:「公徒弱,不足用也。臣請禦君以往季氏。」 遂驅車至季氏之宮,宮內有高臺,堅固可守,定公居之。少頃,司馬中句、須樂頎俱至。孔子命季斯盡出其家甲,以授司馬,使伏於台之左右,而使公徒列於台前。公山不狃同叔孫輒商議曰:「我等此舉,以扶公室抑私家為名,不奉魯侯為主,季氏不可克也。」 乃齊叩公宮,索定公不得。盤桓許久,知已往季氏,遂移兵來攻。與公徒戰,公徒皆散走。忽然左右大噪,申句、須樂頎二將,領著精甲殺至。孔子扶定公立於臺上,謂費人曰:「吾君在此,汝等豈不知順逆之理?速速解甲,既往不咎!」 費人知孔子是個聖人,誰敢不聽,俱舍兵拜伏台下。公山不狃、叔孫輒勢窮,遂出奔吳國去了。 叔孫、州仇回魯,言及郈都已墮。季斯亦命墮了費城,複其初制。無忌亦欲墮成都,成宰公斂陽問計於少正卯,卯曰:「郈費因叛而墮,若並墮成,何以別子於叛臣乎?汝但雲:『成乃魯國北門之守,若墮成,齊師侵我北鄙,何以禦之?』堅持其說,雖拒命不為叛也。陽從其計,使其徒穿甲而登城,謝叔孫氏曰:「吾非為叔孫氏守,為魯社稷守也。恐齊兵旦暮猝至,無守禦之具,願捐此性命,與城俱碎,不敢動一磚一土!」 孔子笑曰:「陽不辨此語,必『聞人』教之耳。」 季斯嘉孔子定費之功,自知不及萬分之一,使攝行相事,每事諮謀而行,孔子有所陳說,少正卯輒變亂其詞,聽者多為所感,孔子密奏於定公曰:「魯之不振,由忠佞不分,刑賞不立也。夫護嘉苗者,必去莠草。願君勿事姑息,請出太廟中斧鉞,陳於兩觀①之下。」 定公曰:「善。」 明日,使群臣參議成城不墮利害,但聽孔子裁決,眾人或言當墮,或言不當墮。少正卯欲迎合孔子之意,獻墮成六便。何謂六便?一,君無二尊,二,歸重都城形勢;三,抑私門;四,使跋扈家臣無所憑藉;五,平三家之心;六,使鄰國聞魯國興革當理,知所敬重。孔子奏曰:「卯誤矣!成已作孤立之勢,何能為哉?況公斂陽忠於公室,豈跋扈之比?卯辯言亂政,離間君臣,按法當誅!」 群臣皆曰:「卯乃魯聞人,言或不當,罪不及死。」 孔子複奏曰:「卯言偽而辯,行僻而堅,徒有虛名惑眾,不誅之無以為政。臣職在司寇,請正斧鉞之典。」 遂命力士縛卯於兩觀之下,斬之。群臣莫不變色,三家心中亦俱凜然。史臣有詩雲: 養高華十太公誅,孔子偏將少正除。 不是聖人開正眼,世間盡讀兩人書。 自少正卯誅後,孔子之意始得發舒,定公與三家皆虛心以聽之。孔子乃立綱陳紀,教以禮義,養其廉恥,故民不擾而事治。三月之後,風俗大變。市中鬻羔豚者,不飾虛價;男女行路,分別左右,不亂;遇路有失物,恥非己有,無肯拾取者,四方之客,一入魯境,皆有常供,不至缺乏,賓至如歸。國人歌之曰:「袞衣章甫,來適我所;章甫袞衣,慰我無私。」 此歌詩傳至齊國,齊景公大驚曰:「吾國必為魯所並矣!」 不知景公如何計較,且看下回分解。 〔①觀:宮門前之雙闕,似牌坊。〕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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