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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三回 老祁奚力救羊舌 小范鞅智劫魏舒(4)


  至次日,胥午托言夢共太子,祭于其祠,以餕餘饗其官屬,伏欒盈於壁後。三觴樂作,胥午命止之,曰:「共太子之冤,吾等忍聞樂乎?」

  眾皆嗟歎。胥午曰:「臣子,一例也。今欒氏世有大功,同朝譖而逐之,亦何異共太子乎?」

  眾皆曰:「此事通國皆不平,不知孺子猶能返國否?」

  胥午曰:「假如孺子今日在此,汝等何以處之?」

  眾皆曰:「若得孺子為主,願為盡力,雖死無悔!」

  坐中多有泣下者。胥午曰:「諸君勿悲,欒孺子見在此。」

  欒盈從屏後趨出,向眾人便拜,眾人俱拜。盈乃自述還晉之意:「若得重到絳州城中,死亦瞑目!」

  眾人俱踴躍願從。是日暢飲而散。

  次日,欒盈寫密信一封,托曲沃賈人,送至絳州魏舒處。舒亦以范、趙所行太過,得此密信,即寫回書,言:「某裹甲以待,只等曲沃兵到,即便相迎。」

  欒盈大喜。胥午搜括曲沃之甲,共二百二十乘,欒盈率之。欒之族人能戰者皆從,老弱俱留曲沃。督戎為先鋒,殖綽、欒樂在右,郭最、欒魴在左,黃昏起行,來襲絳都。自曲沃至絳,止隔六十餘裡,一夜便到。壞郭而入,直抵南門。絳人猶然不知,正是「疾雷不及掩耳」。剛剛掩上城門,守禦一無所設。不消一個時辰,被督戎攻破,招引欒兵入城,如入無人之境,時範匄在家,朝饔方徹①,忽然樂王鮒喘籲而至,報言:「欒氏已入南門。」

  範匄大驚,急呼其子範鞅斂甲拒敵。樂王鮒曰:「事急矣!奉主公走固宮,猶可堅守。」

  固宮者,晉文公為呂郤焚宮之難,乃于公宮之東隅,別築此宮,以備不測。廣寬十裡有餘,內有宮室台觀,積粟甚多,輪選國中壯甲三千人守之。外掘溝塹,牆高數仞,極其堅固,故曰固宮。范匄憂國中有內應。鮒曰:「諸大夫皆欒怨家,可慮惟魏氏耳。若速以君命召之,猶可得也。」

  範匄以為然。乃使範鞅以君命召魏舒,一面催促僕人駕車,樂王鮒又曰:「事不可知,宜晦①其跡。」

  時平公有外家之喪,范匄與樂王鮒,俱衷甲加墨,以蒙其首,作為婦人,直入宮中,奏知平公,即禦公以入于固宮。

  卻說魏舒家在城北隅,範鞅乘軺車疾驅而往,但見車徒已列門外,舒戎裝在車,南向將往迎欒盈矣。範鞅下車,急趨而進曰:「欒氏為逆,主公已在固宮,鞅之父與諸大臣,皆聚於君所,使鞅來迎吾子。」

  魏舒未及答語,範鞅踴身一跳,早已登車,右手把劍,左手牽魏舒之帶,唬得魏舒不敢做聲。範鞅喝令:「速行!」

  輿人請問:「何往?」

  範鞅厲聲曰:「東行往固宮!」

  於是車徒轉向東行,徑到固宮。未知後事何如,再看下回分解。

  〔①徹:撤除。
  ①晦:隱藏。〕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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