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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〇五回 范睢脫廁西入秦 不韋西遊說立嗣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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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平見稽有薦美之心,遂以睢得未死之情告之,至夜半時分,扶睢見於燭下。稽謂睢曰:「先生苦情,吾已知之明矣!然安平家非子之地,為今之計,莫若吾以車子藏汝出城,臣事吾秦,以子之才,必得近幸,汝意如何?」 睢曰:「深荷顧垂,睢盼脫離顛沛,只恐秦王不納,其時將安所適?況又疑懼太深,萬一謀事變成是非,累及大夫,畫虎不成反類狗也!」 稽曰:「當今秦王,欲並六國,廣招天下賢良,智士雲集,況又秦王寬仁大度,兼以王稽薦賢為國,有助於吞併六國,安有不容之理?」 睢曰:「誠如是,倘得寸進,再生之恩,銜環報德。」 次日,王稽辭了魏王出城,藏睢于車內,只做交聘之物,從者推輪,送車雲飛,直望西路而行,迢遞數日,至於秦國。 時,昭襄王即位,文武齊班,王稽入朝,奏王曰:「臣奉使于魏,見有一人,姓張名祿,此人極能運籌決勝,先遭須賈之譖,後致魏齊之答,今離魏地,臣引歸國舉薦用之,併吞六國,萬無一失!」 王令宣人張祿問曰:「王稽薦卿於寡人,有何奇術,可以併吞六國,一統天下乎?」 張祿對曰:「戰國以來大小強弱之不一者,皆以天時地利人和之失耳!當今之世,七國爭雄,惟秦最強,山川險因得地利也,兵用之利得人和也,特以用賢不當,故不能併吞六國,何以見之?大王內貴專權,穰侯用事,權臣在內,以致忠臣不能立功于外。據臣之計,齊楚之遠,則以幣帛交聘,三晉鄰國之近,則以兵甲不時攻之。君子立朝,小人居野,不半載餘,視天下其如運諸掌矣!」 昭襄王大悅曰:「張祿,世之高士!何寡人相遇之晚也!」 乃封勝為客卿,教以遠交近攻之策。 王之得睢,如魚之得水,日與王談論天下之事,大稱王意。 時,穆侯魏冉用事,睢每悅于昭襄王,貶罷其職,而睢代為相,號稱應侯,入朝不趨,履劍上殿。麗泉詩雲: 范睢何為賣國臣,更名張祿仕于秦, 魏齊獻首穰侯罷,果是雄才敵萬人。 范睢既仕于秦,得專征伐,歲加兵于三晉,名揚六國,威鎮諸侯。至是,魏國俱其豪伯,乃遣中大夫須賈,齎貢金帛,出使于秦。須賈奉命,不日至秦。寓於咸陽驛中。范睢喜曰:「須賈到此,死期近矣!」 遂裝作舊日規模,步行至館驛。須賈一見,大驚曰:「范睢因無恙乎?吾以汝為魏齊丞相打死,為何得命在此?」 范睢曰:「須彼時將吾屍首棄於河側,深得魚翁之力,救得一命,僥倖得以至秦,今蒙張祿丞相養為門客,恩深似海,適聞大夫到此交聘,特來相訪。」 時值臘月,冷氣逼人,睢乃假為戰兢之狀。賈曰:「范兄薄衣蔽體,一寒如此,吾之所著者新厚之衣,特脫一件與兄遮體何如?」 難曰:「大夫所著者,吾何敢當!」 賈曰:「古人道衣衫不整,朋友之過,何忍吾兄之寒如此!」 隨即脫一綈袍與之。睢曰:「深感賢契溫暖之德,難以補報,但不知大夫因何到此講和?」 賈曰:「因秦用張祿為丞相,前月下戰書,要來攻我王城,因商議到此講和。今魏王布有夜明珠六顆,四顆獻與秦王,二顆送與張祿丞相,賈求善言,敢問吾兄行館何處?」 難曰:「吾為丞相門客,就於相府廊下居住,丞相大小之事,一一與吾謀矣!」 賈曰:「既如此,煩吾見明日方便,千萬借重!」 睢曰:「丞相事忙,不如今日吾代大夫引轡而往!」 賈曰:「深荷指引。」 范睢遂為賈禦車至於相府曰:「吾先入相府,為大夫通報相迎!」 須賈侍立門下,候立久不出。乃問門下曰:「范叔遞上府,久不出者何也?」 門下曰:「向者吾相張祿告私行到驛訪友,何得為范叔乎?」 須賈大驚,知其見欺,乃解帶脫衣,膝行入府謝罪!睢坐於堂,責讓之曰:「無義逆賊,禽獸不如也!吾今以德報怨,不似汝譖吾受非刑之苦也!鄰國來使可待以厚禮與其歸國,使其見我大國之威儀!」 這令左右,大排筵席,邀諸侯,請賓客,羅列而坐,分次而飲,置剉豆草一盆於前,牽馬令賈與同食之。時,賈羞慚滿面,氣填胸臆,伏於地下,只得並馬啖而食之。睢又責之曰:「爾所以得不死者,以咸陽驛中綈袍相贈,戀戀尚有故人之意爾!猴鼠之輩殺之無益,放你回國,報與魏玉,速斬魏齊首級來獻,不然則屠大樑城!」 須賈含羞滿面歸於魏國,先告于魏齊,魏齊大慌,私奔于趙,藏匿故人趙平原君家,後范睢興兵伐趙,誘執平原君歸國囚於獄中,遣卒致書于趙王曰:「不得魏齊之首,則吾不出王弟平原君勝矣!」 魏齊知無路,乃自刎而死,趙王取魏齊首級,藏於匣內,令送秦以贖平原君複于趙國。使者獻上首級,范睢喜曰:「釣不設餌,何以得魚,不執平原君,何以得魏齊之首,今吾仇已得複,恥已洗雪,志已伸矣!」 秦王既用睢策,歲加兵三晉,斬首數萬,卒並六國者,范睢之策也。麗泉詩雲: 須賈讒言起禍胎,范睢屈勘受哀災。 王稽若不潛歸秦,空負遠交近攻才。 當時,秦王稽大夫為因引薦範唯,不意睢反權傾己,位居其上。前寫諸侯以謀伐秦之故事敗于市,秦王臨朝而歎曰:「內無良將,外多強敵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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