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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四回 私靜儀高澄囚北 逼瓊仙仲密投西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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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囚之,遂歸晉陽。議允罪,諸將請戮其全家。王念故情,殺之,而赦其二子。 時高洋年十五,王為娶婦,右長史李希宗有女祖娥,德容兼備,遂納為太原公夫人。百僚皆賀。成婚之後,夫人見洋體暗中有光,怪而問之。洋曰:「由來如此,故常獨寢。汝勿亂傳。」 自後,侍女皆令外宿,獨與夫人寢處。 蓋洋以次長,父常譽之,恐兄有忌心,故每事謹退,示若無能。人盡笑其愚,唯高王深知之,命為並州刺史,楊遵彥為之副。要曉得高氏諸子皆聰俊。高浚幼時,出遊外府,見祭神,而歸問其師盧裕曰:「人之祭神,有乎,無乎?」 裕曰:「有。」 浚曰:「既有神,其神安在?」 裕不能答。高浟八歲,王使博士韓毅教其學書,毅見浟書不工,因戒之曰:「五郎書法如此,日後尚宜用心。」 浟答曰:「我聞甘羅十二即為秦相,未聞能書。何必勤勤筆墨?博士當今能書者,何為不作三公?」 毅甚慚。世子于諸弟中尤愛浚,請于父,授職於朝,官為儀同三司,朝夕相隨。今且按下不表。 且說禦史中丞高仲密以建義功,身居顯職,寵任用事。其妻為侍郎崔暹之妹,夫婦不睦。鄴城李榮有一女年十八,號瓊仙,生得容貌無比。仲密聞其美,欲娶之,其家不肯作妾,必為正室方允。仲密乃出其妻,而娶瓊仙。 崔氏氣憤而死,暹由是怨之。又仲密為禦史,多私其親黨,世子以任非其人,奏請改選。仲密疑暹讒構,亦怨之。先是世子於鄴城東山建花莊一座,極宮室之美。內有五六處歌台舞榭,十餘處珠館畫橋,四季賞玩,各有去處。燕遊堂宜於春,臨溪館宜於夏,疊翠樓宜於秋,藏香閣宜於冬。又有步雲橋、玩月臺、木稚亭、荼架、鶴莊、鹿坨等名,奇花瑤草,異獸珍禽,充滿其中。見者皆歎為人間仙島,世上蓬瀛。 內侍王承恩專司啟閉,只有府中姬妾方容進內遊玩,外人皆不得入。瓊仙未嫁時,素慕園中佳景,苦於無路可入,今為高氏婦,借了丈夫聲勢,正好到彼遊玩。況承恩與仲密又素來相熟,不怕他攔阻。於是帶了女從,竟往花莊而來。承恩接進,任其遊行。那知是日午後,世子朝罷無聊,亦到園來。承恩大驚,諸女伴只得躲避一邊。 世子登疊翠樓,憑欄觀望,忽見玩月亭中有一群婦女隱身在內,召承恩責之曰:「汝掌園門,職司啟閉,何從留閒人在內?」 承恩跪告曰:「此非閒人,乃中丞高仲密夫人,欲觀園景。奴婢以仲密是王府至親,不敢峻拒,故容之入園。到尚未久,殿下忽來,故躲避亭中。」 世子曰:「既是仲密夫人,請上樓相見。」 蓋世子亦聞仲密新娶婦甚美,故欲見之。俄而,瓊仙上樓,花容月貌,果是國色。世子一見,淫心頓起,向前施禮,殷勤請坐,道:「夫人到此不易,欲觀園中景致,穩便遊行。吾與中丞本是一家,夫人便為至親,不必嫌疑。」 忙令內侍引路,請夫人遍游各處。其餘婦女皆伺候在外。瓊仙至此倒不好相卻,只得輕移蓮步,隨內侍而行。過了幾處亭台,不覺走入深境。旋至一室,錦帳銀屏,羅幃繡幔,似人燕寢之所,忙欲退出。世子已到門口,攔住道:「夫人閒步已久,敢怕足力勞倦,留此小飲三杯,少表敬意。」 話未畢,內侍排上宴來。世子執杯相勸,瓊仙堅不肯飲。世子曰:「夫人畏仲密耶?或有所嫌耶?」 瓊仙曰:「妾民家之女,仲密天朝貴臣,焉得不畏?」 欲奪門走。世子遽執其手,瓊仙灑脫,泣曰:「世子淫人婦多矣。我義不受辱,今日有死而已。」 見壁有掛劍,拔欲自刎。世子懼其竟死,只得搖手止之,縱使去。 瓊仙得脫歸家,哭訴仲密曰:「妾幾不得生還。」 備陳世子見逼之狀。 仲密由此深恨世子,遂萌異志。其後崔暹又劾仲密,非才受任,出為北豫州刺史,不授以兵,使之但理民務。仲密益切齒,遂通使宇文泰,以虎牢歸西魏,請以兵應。泰大喜,許之。仲密乃殺鎮北將軍奚壽興,奪其兵而外叛。 反報至京,舉朝大駭。高王以仲密之叛皆由崔暹,命世子械至晉陽殺之。世子匿暹府中,為之固請,乞免其罪。王見其哀懇,乃遣元康至鄴,謂世子曰:「我丐其命,須與苦手。」 世子乃出暹,謂元康曰:「卿使崔暹得杖,勿複相見!」 元康執暹至晉陽。王坐德陽堂見之,責其召釁,喝令加杖。暹方解衣就責,元康曆階而上,告于王曰:「大王方以天下付大將軍,大將軍有一崔暹,不能免其杖,父子尚爾,況於他人?」 蓋澄為四道行台,故稱大將軍也。王乃免之,且曰:「若非元康,當杖暹一百。」 仲密弟季式鎮守永安,仲密反,遣使報之。季式單馬奔告高王。王慰之曰:「妝兄弟皆建義功勳,盡忠於吾。敖曹死,吾至今不忘。今仲密無故外叛,深為惋惜,與汝何涉?」 仍令複職,待之如舊。 且表宇文泰知仲密為高氏心腹之臣,一旦來降,機有可乘,豫、洛一路地方,皆可並取。遂起大軍十五萬,以大將李遠為前鋒,直趨洛陽;儀同于謹攻破柏壁關,直趨龍門。親自引兵,進圍河橋南城,兵勢甚盛。王得報,整集精兵十萬,親臨河北拒之。正是:干戈全為蛾眉起,毒患偏從蜂蠆生。 未識此番交戰兩下勝負若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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