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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設陰謀臨產換太子 奮俠義替死救皇娘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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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禁門,直奔南清宮內,傳:「旨意到。」八千歲接旨入內殿,將盒供奉上面,行禮已畢。因陳林是奉旨欽差,才要賜座,只見陳林撲簌簌淚流滿面,雙膝跪倒,放聲大哭。八千歲一見,唬得驚疑不止,便問道:「伴伴,這是何故?有話起來說。」陳林目視左右。賢王心內明白,便吩咐:「左右回避了。」陳林見沒人,便將情由,細述一遍。八千歲便問:「你怎麼就知道必是太子?」陳林說:「現有龍袱包定。」賢王聽罷,急忙將妝盒打開,抱出太子一看,果有龍袱;只見太子哇的一聲,竟痛哭不止,仿佛訴苦的一般。賢王爺急忙抱入內室,並叫陳林隨入裡面,見了狄娘娘,又將原由,說了一遍。大家商議,將太子暫寄南清宮撫養,候朝廷諸事安頓後,再做道理。 陳林告別,回朝覆命。 誰知劉妃已將李妃生產妖孽,奏明聖上。天子大怒,立將李妃貶入冷宮下院,加封劉妃為玉宸宮貴妃。可憐無靠的李妃受此不白之冤,向誰申訴?幸喜冷宮的總管姓秦名鳳,為人忠誠,素與郭槐不睦,已料此事必有奸謀;今見李妃如此,好生不忍,向前百般安慰。又吩咐小太監余忠:「好生服侍娘娘,不可怠慢。」誰知餘忠更有奇異之處,他的面貌酷肖李妃的玉容,而且索來做事豪俠,往往為他人奮不顧身,因此秦鳳更加疼愛他,雖是師徒,情如父子。他今見娘娘受此苦楚,恨不能以身代之,每欲設計救出,只是再也想不出法子來,也只得罷了。 且說劉妃此計已成,滿心歡喜,暗暗地重賞了郭槐與尤氏,並叫尤氏守自己的喜。到了十月滿足,恰恰也產了一位太子,奏明聖上。天子大喜,即將劉妃立為正宮,頒行天下。從此人人皆知國母是劉後了。待郭槐猶如開國的元勳一般,尤氏就為掌院,寇珠為主宮承禦。清閒無事。 誰想樂極生悲,過了六年,劉後所生之子,竟至得病,一命嗚呼。聖上大痛,自歎半世乏嗣,好容易得了太子,偏又夭亡,焉有不心疼的呢?因為傷心過度,竟是連日未能視朝。這日八千歲進宮問安。天子召見八千歲,奏對之下,賜座閒談,問及世子共有幾人,年紀若干。八千歲一一奏對,說至三世子,恰與劉後所生之子歲數相仿。天子聞聽,龍顏大悅,立刻召見,進宮見駕。一見世子,不由龍心大喜,更奇怪的,是形容態度與自己分毫不差,因此一樂,病就好了。即傳旨將三世子承嗣,封為東宮守缺太子。便傳旨叫陳林帶往東宮參見劉後,並往各宮看視。陳林領旨,引著太子,先到昭陽正院朝見劉後,並啟奏說:「聖上將八千歲之三世子,封為東宮太子,命奴婢引來朝見。」太子行禮畢。劉後見太子生的酷肖天子模樣,心內暗暗詫異。陳林又奏還要到各宮看視。劉後說:「既如此,你就引上;快來見找,還有話說呢。」陳林答應著,隨把太子引往各宮去。 路過冷宮,陳林便向太子說:「這是冷宮,李娘娘因產生妖物,聖上將李娘娘貶入此宮。若說這位娘娘,是最賢德的。」太子聞聽產生妖物一事,心中就有幾分不信。這太子乃一代帝王,何等天聰,如何信這怪異之事?可也斷斷想不到就在自己身上,便要進去看視。恰好秦鳳走出宮來,(陳林素與秦風最好,已將換太子之事悄悄說明:「如今八千歲的世子就是抵換的太子。」秦鳳聽了大喜。)先參見了太子,便轉身進宮奏明李娘娘,不多時,出來說道:「請太子進宮。」陳林一同引進,見了娘娘,太子不由得淚流滿面。這正是:母子天性攸關。陳林一見,心內著忙,急將太子引出,乃回正宮去了。 劉後正在宮中悶坐細想,忽見太了進宮面有淚痕,追問何故啼哭。太子又不敢隱瞞,便說:「適從冷宮經過,見李娘娘形容憔悴,心實不忍,奏明情由,還求母后遇便在父王跟前解勸解勸,使脫了沉埋,以慰孩兒淒慘之忱。」 說著,便跪下去了。劉後聞聽,便心中一驚,假意連忙攙起,口中誇讚道:「好一個仁德的殿下!只管放心,我得便就說便了。」太子仍隨著陳林上東宮去了。 太子去後,劉後心中哪裡丟得下此事,心中暗想:「适才太子進宮,猛然一見,就有些李妃形景;何至見了李妃之後,就在哀家跟前求情!事有可疑。莫非六年前叫寇珠抱出宮去,並未勒死,不曾丟在金水橋下?」因又轉想:「曾記那年有陳林手提妝盒從禦園而來,難道寇珠擅敢將太子交與陳林,攜帶出去不成?若要明白此事,須拷問寇珠這賤人,便知分曉。」越想愈覺可疑,即將寇珠喚來,剝去衣服,細細拷問,與與初言語一字不差。劉後更覺惱怒,便召陳林當面對證,也無異詞。劉後心內發焦,說:「我何不以毒攻毒,叫陳林掌刑追問。他二人做的事,如今叫一人受苦,焉有不說的道理。」便命陳林掌刑,拷問寇珠。 劉後雖是如此心毒,哪知橫了心的寇珠,視死如歸。可憐她柔弱身軀,只打得身無完膚,也無一字招承。正在難分難解之時,見有聖旨來宣陳林。劉後惟恐耽延工夫,露了馬腳,只得打發陳林去了。寇宮人見了陳林已去,「大約劉後必不干休,與其零碎受苦,莫若尋個自盡。」 因此觸檻而死。劉後吩咐將屍抬出,就有寇珠心腹小宮人偷偷埋在玉宸宮後。劉後因無故打死宮人,威逼自盡,不敢啟奏,也不敢追究了。劉後不得真情,其妒愈深,轉恨李妃不能忘懷,悄與郭槐商議,密訪李妃嫌隙,必須置之死地方休。也是合當有事。 且說李妃自見太子之後,每日傷感,多虧秦鳳百般開解,暗將此事,一一奏明。李妃聽了,如夢方醒,歡喜不盡,因此每夜燒香,祈保太子平安。被奸人訪著,暗在天子前啟奏,說:「李妃心下怨恨,每夜降香詛咒,心懷不善,情實難宥。」天子大怒,即賜白綾七尺,立時賜死。誰知早有人將信暗暗透於冷宮。秦鳳一聞此言,膽裂魂飛,忙忙奏知李娘娘。李娘娘聞聽,登時昏迷不醒。正在忙亂,只見餘忠趕至面前,說道:「事不宜遲!快將娘娘衣服脫下,與奴婢穿了。奴婢情願自身替死。」 李妃蘇醒過來,一聞此言,只哭得哽氣倒噎,如何還說得出話來。餘忠不容分說,自己摘下花帽,扯去網巾,將發散開,挽了一個綹兒;又將自己衣服脫下,放在一旁,只求娘娘早將衣服賜下。秦鳳見他如此忠烈,又是心疼,又是羡慕,只得橫了心在旁催促更衣。李妃不得已將衣脫下,與他換了,便哭說道:「你二人是我大恩人了!」說罷,又昏過去了。 秦鳳不敢耽延,忙忙將李妃移至下房,裝作餘忠臥病在床。剛然收拾完了,只見聖旨已到,欽派孟彩嬪驗看。秦鳳連忙迎出,讓至偏殿暫坐。「俟娘娘歸天后,請貴人驗看就是了。」孟彩嬪一來年輕,不敢細看;二來感念李妃素日恩德,如今遭此凶事,心中悲慘,如何想得到是別人替死呢。不多時,報道:「娘娘已經歸天了,請貴人驗看。」孟彩嬪聞聽,早已淚流滿面,哪裡還忍近前細看,便道:「我今回復聖旨去了。」此事若非余忠與娘娘面貌仿佛,如何遮掩得過去。於是按禮埋葬。 此事已畢,秦鳳便回明餘忠病臥不起。郭槐原與秦公公不睦,今聞餘忠患病,又去了秦鳳膀臂,正中心中機關,便不容他調養,立刻逐出,回籍為民。因此秦鳳將假餘忠抬出,特派心腹人役送至陳州家內去了。後文再表。從此秦鳳踽踽涼涼,淒淒慘慘,時常思念徒兒死的可憐又可敬,又惦記著李娘娘在家中怕受了委曲。這日晚間正在傷心,只見本宮四面火起。秦鳳一見已知是郭槐之計,一來要斬草除根,二來是公報私仇。「我縱然逃出性命,也難免失火之罪;莫若自焚,也省得與他做對。」於是秦鳳自己燒死在冷宮之內。此火果然是郭槐放的。此後劉後與郭槐安心樂意,以為再無後患了。就是太子也不知其中詳細,誰也不敢洩漏。又奉旨欽派陳林督管東宮,總理一切,閒雜人等不准擅入。這陳林卻是八千歲在天子面前保舉的,從此太平無事了。如今將仁宗的事已敘明瞭,暫且擱起,後文自有交代。 便說包公降生,自離娘胎,受了多少折磨,較比仁宗,坎坷更加百倍,正所謂「天將降大任」之說。 閑言少敘。單表江南廬州府合肥縣內有個包家村,住一包員外,名懷,家富田多,騾馬成群,為人樂善好施,安分守己,因此人人皆稱他為「包善人」,又曰「包百萬」。包懷原是謹慎之人,既有百萬之稱,自恐擔當不起。他又難以攔阻眾人,只得將包家村改為包村,一是自己謙和,二免財主名頭。院君周氏。夫妻二人皆四旬以外。所生二子,長名包山,娶妻王氏,生了一子,尚未滿月;次名包海,娶妻李氏,尚無兒女。他弟兄二人雖是一母同胞,卻大不相同:大爺包山為人忠厚老誠,正直無私,恰恰娶了王氏,也是個好人;二爺包海為人尖酸刻薄,奸險陰毒,偏偏娶了李氏,也是心地不端。虧得老員外治家有法,規範嚴肅,又喜大爺凡事寬和,諸般遜讓兄弟,再也叫二爺說不出後來,就是妯娌之間、王氏也是從容和藹,在小嬸前毫不較量,李氏雖是刁悍,她也難以施展。因此一家尚為和睦,每日大家歡歡喜喜。父子兄弟春種秋收,務農為業,雖非詩書門第,卻是勤儉人家。 不意老院君周氏安人年已四旬開外,忽然懷孕。員外並不樂意,終日憂愁。你說這是什麼意思呢?老來得子是快樂,包員外為何不樂?只因夫妻皆是近五旬的人了,已有兩個兒子,並皆娶媳生子,如今安人又養起兒女來了。再者院君偌大年紀,今又生產,未免受傷;何況乳哺三年更覺辛勞,如何禁得起呢?因此每日憂煩,悶悶不樂,竟是時刻不能忘懷。這正是:家遇吉祥反不樂,時逢喜事頓添愁。 未審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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