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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二回 遇拐帶松林救巧姐 尋姦淫鐵嶺戰花沖(2)


  轉過影壁,便看見三間東廂房。二人來至屋內,進門卻是懸龕供著呂祖,也有桌椅等物。蔣爺倚了招子,放下漁鼓簡板,向上行了禮。老道掀起布簾,讓蔣平北間屋內坐。蔣平見有個炕桌,上面放著杯壺,還存兩色殘肴。老道開櫃拿了傢伙,把蔣平新買的 酒菜擺了,然後暖酒添杯,彼此對面而坐。蔣爺自稱姓張,又問老道名姓。原來姓胡名和。觀內當家的叫做吳道成,生得黑面大腹,自稱綽號鐵羅漢,一身好武藝,慣會趨炎附勢。

  這胡和見了酒如命的一般,連飲了數杯,卻是酒上加酒,已然醺醺。他卻信口開河道:「張道兄,我有一句話告訴你。少時當家的來時,你可不要言語,讓他們到後面去,別管他們作什麼。咱們倆就在前邊,給他個痛喝。喝醉了,就給他個悶睡。什麼全不管他。你道如何?」蔣爺道:「多承胡大哥指示。但不知當家的所做何事?何不對我說說呢?」胡和道:「其實告訴你也不妨事。我們這當家的,他乃響馬出身,畏罪出家。新近有他個朋友找他來,名叫花蝴蝶,更是個不尷不尬之人,鬼鬼祟祟不知幹些什麼。昨晚有人追下來了,竟被他們拿住鎖在後院塔內,至今沒放。你說他們的事管得麼?」蔣爺聽了心中一動,問道:「他們拿住是什麼人呢?」胡和道:「昨晚不到三更,他們拿住人了。是如此如彼,這般這樣。」蔣爺聞聽,嚇了個魂不附體,不由驚駭非常。

  你道胡和說什麼「如此如彼,這般這樣」?原來韓二爺于前日夜救了巧姐之後,來至桑花鎮,到了寓所,便聽見有人談論花蝴蝶。細細打聽,方才知道,敢情是個最愛來花的惡賊,是從東京脫案逃走的大案賊。怨不得人人以花蝴蝶起誓。暗暗的忖度了一番。到了晚間,托言玩月,離了店房。夜行打扮,悄悄的訪查。偶步到一處,有座小小的廟宇,借著月光初上,見匾上金字乃「觀音庵」三字,便知是尼僧。剛然轉到那邊,只見牆頭一股黑煙落將下去。韓爺將身一伏,暗道:「這事奇怪。一個尼庵,我們夜行人到此做什麼?必非好事。待我跟進去。」

  一飛身躍上牆頭,往裡一望,卻無動靜。便落下平地,過了大殿,見角門以外路西,單有個門兒虛掩,挨身而入,卻是三間茅屋;惟有東間明亮。早見窗上影兒是個男子,巧在鬃邊插的蝴蝶顫巍巍的在窗上搖舞。韓爺看在眼裡,暗道:「竟有如此的巧事,要找尋他,就遇見他。且聽聽動靜,再作道理。」穩定腳尖,悄悄蹲伏窗外。只聽花蝴蝶道:「仙姑,我如此衷懇,你竟不從。休要惹惱我的性兒,還是依了好。」又聽有一女子聲音道:「不依你便怎樣?」又聽花蝴蝶道:「凡婦女入了花蝴蝶之眼,再也逃不出去,何況你這女尼!我不過是愛你的容顏,不忍加害於你。再若不識抬舉,你就怨我不得了。」又聽女尼道:「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,只因白幼多災多病,父母無奈,將我舍入空門。自己也要懺悔,今生修個來世。不想今日遇見你這邪魔,想是我的劫數到了。好!好!好!惟有求其速死而已。」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。忽聽花蝴蝶道:「你這賤人,竟敢以死嚇我。我就殺了你!」韓爺聽至此,見燈光一晃,花蝴蝶立起身來,起手一晃,想是抽刀。韓爺一聲高叫道:「花蝴蝶休得無禮!俺來擒你!」

  屋內花沖猛聽外面有人叫他,吃驚不小。噗的一聲,將燈吹滅,掀軟簾奔至堂屋,刀挑簾櫳,身體往斜刺裡一縱。只聽「拍」,早有一枝弩箭釘在窗櫺之上。花蝴蝶暗道:「幸喜不曾中了暗器。」二人動起手來。因院子窄小,不能寸分施展,只是彼此招架。正在支持,忽見從牆頭跳下一人,咕咚一聲,其聲甚重。又見他身形一長,是條大漢,舉朴刀照花蝴蝶劈來。花蝴蝶立住腳,望大漢虛搠一刀。大漢將身一閃,險些兒栽倒。花蝴蝶抽空躍上牆頭。韓爺一飛身,跟將出去。花蝴蝶已落牆外,往北飛跑。韓爺落下牆頭,追將下去。這裡大漢出角門,繞大殿,自己開了山門,也就順著牆往北追下去了。

  韓爺追花蝴蝶有三裡之遙,又見有座廟宇。花蝴蝶躍身跳進,韓爺也就飛過牆去。見花蝴蝶又飛過裡牆,韓爺緊緊跟隨。追至後院一看,見有香爐角三座小塔,惟獨當中的大些。花蝴蝶便往塔後隱藏,韓爺步步跟隨。花蝴蝶左旋右轉,韓爺前趕後攔。

  二人繞塔多時,方見那大漢由東邊角門趕將進來,一聲喊叫:「花蝴蝶,你往哪裡走!」花蝴蝶扭頭一看,故意腳下一跳,身體往前一栽。韓爺急趕一步,剛然伸出一手,只見花蝴蝶將身一翻,手一撒,韓爺肩頭已然著了一下,雖不甚疼,覺得有些麻木。暗說:「不好,必是藥標。」急轉身躍出牆外,竟奔回桑花鎮去了。

  這裡花蝴蝶閃身計打了韓彰,精神倍長,迎了大漢,才待舉手,又見那壁廂來了個雄偉胖大之人,卻是吳道成。因聽見有人喊叫,連忙趕來,幫著花蝴蝶將大漢拿住,鎖在後院塔內。胡和不知詳細,他將大概略述一番,已然把個蔣爺驚得目瞪癡呆。未知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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