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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回 聆音察理賢愚立判 鑒貌辨色男女不分(2)


  包公聽了,叫把白雄帶上來,道:「你可認得這個婦人麼?」白雄一見,不覺失聲道:「你不是我姐姐玉蓮麼?」剛要向前廝認,只聽婦人道:「誰是你姐姐?樂子是好朋友哇。」白雄聽了,反倒嚇了一跳。包公叫他下去。把屈良叫上來,問婦人道:「你可認得他麼?」此話尚未說完,只聽婦人說道:「哎呀,我的兄弟呀!你哥哥被人害了,千萬想著咱們銀子要緊。」屈良道:「這是怎的了?我多咱有這樣兒的哥哥呢?」包公吩咐一齊帶下去,心中早已明白,是男女二魂錯附了體了,必無疑矣。

  又叫帶李保上堂來。包公一見,正是逃走的惡奴。已往不究,單向他為何圖財害命。李保到了此時,看見相爺的威嚴,又見身後包興、李才,俱是七品郎官的服色,自己悔恨無地,惟求速死;也不推辭,他便從實招認。包公叫他畫了招,即差人前去起贓,並帶李氏前來。

  剛然去後,差人稟道:「葛壽拿到。」包公立刻吩咐帶上堂來,問道:「昨日抬到你家主的家廟內那一口棺材,死的是什麼人?」葛壽一聞此言,登時驚慌失色,道:「是小人的母親。」

  包公道:「你在侯爺府中當主管,自然是多年可靠之人。既是你母親,為何用薄皮材盛殮?你即或不能,亦當求求家主賞賜,竟自忍心如此了草完事,你也太不孝了。來!」「有!」「拉下去,先打四十大板!」兩旁一聲答應,將葛壽重責四十,打得滿地亂滾。包公又問道:「你今年多大歲數了?」葛壽道:「今年三十六歲。」包公又問道:「你母親多大年紀了?」一句話,問得他張口結舌,半天,說道:「小人不……不記得了。」包公怒道:「滿口胡說!天下那有人子不記得母親歲數的道理。可見你心中無母,是個忤逆之子。來!」「有!」「拉下去再打四十大板!」葛壽聽了忙道:「相爺不必動怒,小人實說,實說。」

  包公道:「講!」左右公人催促:「快講!快講!」惡奴到了此時,無可如何,只得說道:「回老爺,棺材裡那個死人,小人卻不認得。只因前日,我們侯爺打圍回來,在萬全山看見一個婦人在那裡啼哭,頗有姿色。旁邊有個親信之人,他叫刁三,就在侯爺跟前獻勤,說了幾句言語,便將那婦人搶到家中,閉於樓上。派了兩僕婦勸慰于她。不想,後來有個姓範的找他的妻子。也是刁三與侯爺定計,將姓範的請到書房,好好看待,又應許給他找尋妻子。」包公便問道:「這刁三現在何處?」

  葛壽道:「就是那天夜裡死的。」包公道:「想是你與他有仇,將他謀害了。來!」「有!」「拉下去打!」葛壽著忙道:「小人不曾害他,是他自己死的。」包公道:「他為何自己死的呢?」

  葛壽道:「小人索性說了罷,因刁三與我們侯爺定計,將姓範的留在書房。到三更時分,刁三手持利刃,前往書房殺姓範的去。等到五更未回,我們侯爺又派人去查看。不料刁三自不小心,被門檻子絆了一跤,手中刀正中咽喉,穿透而死。我們侯爺便另差家丁,一同來到書房,說姓範的無故謀殺家人,一頓亂棍,就把他打死了。又用一個舊箱子,將屍首裝好,趁著天未亮,就抬出去,拋於山中了。」包公道:「這婦人如何又死了呢?」葛壽道:「這婦人被僕婦丫環勸慰得卻應了。誰知她是假的,眼瞅不見,她就上了吊咧。我們侯爺一想,未能如意,枉自害了三條性命,因用棺木盛好女屍,假說是小人之母,抬往家廟埋葬。這是已往從前之事,小人不敢撒謊。」

  包公便叫他畫了招,所有人犯,俱各寄監。惟白氏女身男魂,屈申男身女魂,只得在女牢分監,不准褻瀆相戲。又派王朝、馬漢,前去帶領差役捉拿葛登雲,務於明日當堂聽審。分派已畢,退了堂。大家也就陸續散去。此時惟有地方苦頭兒最苦。自天亮時整整兒鬧了一天,不但挨餓,他又看著兩頭驢,誰也不理他。此時有人來,他便搭訕著給人道辛苦,問相爺退了堂了沒有。那人應道:「退了堂了。」他剛要提那驢子,那人便走。一連問了多少人,誰也不理他。只急得抓耳撓腮,唉聲歎氣。好容易等著跟四爺的人出來,他便上前央求。跟四爺的人見他可憐,才叫他拉了驢到馬號裡去。偏偏的花驢又有毛病兒不走,還是跟四爺的人幫著他拉到號中。見了管號的,交代明白,就在號裡餵養。方叫地方回去,叫他明兒早早來聽著。地方千恩萬謝而去。

  且說包公退堂用了飯,便在書房思想此案,明知是陰錯陽差,卻想不出如何辦理的法子來。包興見相爺雙眉緊蹙,二目頻翻,竟自出神,口中嘟噥嘟噥說道:「陰錯陽差,陰錯陽差,這怎麼辦呢?」包興不由地跪下道:「此事據小人想來,非到陰陽寶殿查去不可。」包公問道:「這陰陽寶殿在於何處?」包興道:「在陰司地府。」包公聞聽,不由得大怒,斷喝一聲:「呔,好狗才!為何滿口胡說?」未知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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