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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 退妖魔周郎配偶 換假銀張婦完貞(2)


  當下陳員外兄弟二人聽見,聖天子讀紅柬帖上四句詩詞,連忙以手加額道:「卻原來小女兒與蕭家無緣,應該配恩公幹令郎周日青公子。既蒙神聖前來點化作合,但不知恩公可肯允從否?如蒙不棄,愚弟兄願與恩公結為秦晉之好。」聖天子聞言不勝之喜,隨即答道:「如此極好。」但是客途無以為禮,隨在九暖肚之上,解下一粒明珠,送與員外作為聘禮。陳青收了,隨即大家一同焚香燃燭,當天拜謝太白金星為媒之德,就請他父子二人在書房安歇。兄弟二人告辭,進內將此情由說與院君女兒們知道,彼此十分欣慰,一宿不提。

  次日絕早起來,吩咐家下人備辦成親酒宴,蕭家因素春為妖魔侵害之時,員外早與當面說明,四處出下榜文。有人能除得妖怪,救得女兒性命,願把素春許配與他為妻。蕭家久以應承退親,所以現招贅日青時,毋庸與他說知,故而嫁妝一概現現成成的,極為省事。隨即到書房見聖天子,問了日青今年十五歲,素春大他一年,現在十六歲,就把二人八字寫了去請位算命先生,擇個良時吉日成親,選了明日寅時大吉,員外隨即著人知會親友,就將牡丹亭繡房打掃乾淨,預備嫁妝什物,做了新人臥室。富貴家辦事不消說是繁華美麗,而況員外兄弟單生此女,現在日青又有恩惠於他,太白金星作合為媒,日後定有好處,所以盡自己百萬家財力量辦得十分豐盛滿足。一到次日吉期,各親友皆來拜賀,笙簫鼓樂,送入洞房花燭,郎才女貌,十分恩愛。員外安人得這個女婿,也亦稱心滿意,這且毋庸多贅。

  單表聖天子在此歡飲了喜酒,韶光易過,不覺已過三朝,隨對陳氏兄弟說:「知因有公事在身,不能久為耽擱,刻下就要動身,再圖後會可也。」當下帶了日青,拜別起程,員外眾人實在依依不捨,殷勤送出莊來,珍重而別。日青背了包裹,隨著契父一路觀看,只見青山綠水,一派荒涼,已出村場、市鎮、海青界外,曉行夜宿。

  一日天色將晚,正欲投店,忽見前面海邊樹林阻住去路,耳邊水聲不絕,轉過林外,見一條大河,一片汪洋,一帶並無渡船,只見一懷孕婦女抱著一個歲余孩子,後面一串攜著次第三子,最大的亦不過五歲光景,嚎啕痛哭,擲手投足,叫地呼天,意將投水,淒慘之形,人不忍見。聖天子急忙攔住,此女子反倒放下面來罵道:「我與你這漢子非親非故,兼且男女授受不親,你何得擅自動手阻我去路,如此非禮,快快與我站開些。」

  聖天子被罵怒道:「古雲:救人一命值千金,豈有罵我之理?你既尋死路,必有冤情,何妨對我說知,或可代你出力,免累幾條孩子性命。」女子說:「我這滿腹冤情,除非是當今萬歲爺,方能與我做得主意,訴與你知,也無用處。」聖天子說道:「我高天賜是現在辦理軍機宰相劉墉的門生,盡可為你伸冤,你可細細說來,我自有道理。」女子道:「如此高爺爺聽稟。」未曾開言,淚如雨下,悲切之聲不能成語。聖天子撫慰迫:「你不必悲啼,慢慢說來,我自然為你做主就是。」

  此女子隨哭道:」奴乃本處人高氏,配前村張桂芳為妻,丈夫賣了一擔雞兒,共該備銀十兩三錢八分。我丈夫是小經紀生意的人,不識銀子,誰知交來的銀子都是銅的,慌忙與他回換,他又不肯招認,我丈夫著了急,隨與他爭鬧,錯手打傷區翰林左額,被他喝起家丁,把奴夫鎖解到金平縣大堂之上,嚴刑逼認,白日行刑,問成死罪,現已收監。要把小婦人賣落煙花,被逼不過,萬分無奈,只得母子們一同投水自盡,以全貞節。懇求客官哀憐,搭救丈夫出獄,沾恩萬代,未知貴人肯與小婦人做主否?」

  聖天子聞言,大怒,罵道:「區仁山這狗子如此無理可惡,倚勢欺壓平人,我因有要事,不便久留與他做對,也罷。高某贈你洋銀百兩,即可將去到區仁山家內、與善言講和,息了官司,贖回丈夫便了。」此女子千歡萬喜,拿了銀子叩謝起來,攜兒帶女,行了數步,仍複轉來跪下說道:「不識恩人上姓大名,住居何處?小婦人夫妻好來拜謝。若區仁山不允和息,也來稟知,另求設法救我丈夫性命。」聖天子微笑答道:「我姓高,名天賜,偶然經過此地,你也毋庸致謝。倘若怕區仁山不肯干休,我明日准到你家中探聽消息便了。」

  當下分手,就在本村投了客店,住過一宿,明日清早起來,還了店錢,與周日青一路問致張桂芳家內,見了高氏,他婆媳二女十分感激,叩謝一番,高氏就請婆婆帶了這百兩銀子去區仁山贖取丈夫。婆婆杜氏拿了銀子,出門望區家莊去了,約有兩個時辰,只見他披頭散髮,叫苦連天,一路痛哭,拿著銀包回來說被區仁山將銅錢頂換我一百銀子,將我亂打出門,口稱不肯私和,定要把我媳婦賣入煙花,如此良心盡喪,欺我寡婦孤兒。

  聖天子一聞此言,實難忍耐,隨即命杜氏引路,直至區家莊。到了門首,命杜氏先行回去,就叫莊客通傳區仁山,接了入去,到了書房坐下。茶罷,彼此通個名姓,就將張桂芳之事再三講情,務望仁兄念吾薄面,可憐他一家老少性命,若能釋放,弟亦感德不盡。區仁山說道:「既是如此,可將十萬兩銀子交來,我就放他便了。」

  聖天子因在海邊關闖過大禍,所以凡事忍耐,總以善言相勸。不料區仁山惡貫滿盈,出言無狀,激怒聖心,按捺不住,說道:「你要十萬銀子也不為多,只問我的夥計肯與不肯便了。」區仁山說道:「你這夥計現在何處?」聖天子兩手一揚,說道:「這就是我的夥計。」說時遲,來時快,將仁山一掌打倒,跌去丈餘,跌得尿屎直流。

  仁山扒將起來喝令:「二三百莊丁拿齊軍器,將前後門團團圍住,不許放走,當下眾莊客一聲答應,如狼似虎,手持軍器,分頭守緊,內有數名教師,手執槍刀,入書房來。不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正是:

  任君縱有沖天翅,難脫今朝這是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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