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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警奸王劍仙呈絕技 殺土豪義士報冤仇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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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甯王聽了馬天龍、眾將之言,大怒,喝退眾人。來日與謀士商議,著府縣嚴查關隘,畫影圖形,拿捉毀台傷人、劫獄重犯羅德、徐鶴、徐慶、默存子、狄洪道、王能、李武七人。惟默存子卻不知年貌,其餘六人,各注相貌年紀,並行文各處,一體嚴拿。府縣奉命,隨即移文關會各府州縣,出千金重賞,拿捉凶身。 甯王思想:「羅德、徐慶、狄洪道等,皆不知著落。只有徐鳴皋是個維揚首富,綽號賽盂嘗,家財豪富,他住在東關外太平村上。若是拿不到他,卻可尋他家屬。」晚上與謀士計議,甯王道:「孤設立擂臺,原為收羅豪傑。不料徐鶴黨羽暗放冷箭,打下嚴虎,那羅德又扯倒擂臺。分明與孤作對,壞我大事,罪已該死。又郡反牢劫獄,盜出重犯,這都是徐鶴不好。孤想他有家屬在揚州東門之外,家財甚富,各處當鋪甚多,我欲把他家屬收禁,抄掠了他家私,將他所開當鋪,盡皆封閉。一來使他無存巢穴,二來亦可助我銀兩。此乃一舉兩得,你道如何?」 這謀士姓趙名子美,智多識廣,極有謀略,綽號「小張良」,甯王倚為心腹。當時聽了甯王之言,把頭搖道:「這個使不得。他頗有虛名,門下食客甚多,其中豈無異人奇士?前日這默存子放箭暗助,就是明證,若去收他家屬資財,只怕這班人助桀為虐起來。即使成功,日後難免報復,驚動千歲藩邸。」甯王道:「我旨意下去,誰敢阻撓!這些狐群狗黨,何足為慮?據你說來,倘徐鶴同這一班逆賊潛匿家中,也就不去拿他?」這兩句話說得趙子美頓口無言。 恰好蘇州府知府張弼到來。此人也是甯王心腹,卻是個進士出身。生得相貌極好,方面大耳,三綹清須,一表非凡,生平最愛這須髯。人卻是個清中濁,善於迎合,因此甯王喜他。當時見了甯王,賜他坐在一旁。甯王說起這一席話來,張弼要奉承他,便道:「此事只管好行,千歲鈞旨下去,誰敢抗違?落得用他數百萬銀子,他怎敢與千歲為難?只要明日千歲發下旨意,著揚州府王錦文,帶同城守營、通班差役,將他妻子下在監牢,把他家財抄籍,房屋封閉。一面移文各府州縣,只揀值錢的來典當,都是他的,一併封投入官,看他有甚能為!趙先生太深慮了。」子美道了一個「是」字,便不做聲。甯王心中大喜,便道:「他是書生之見。」 話猶未了,忽然間一人輕裝軟紮,背上插一把寶劍,跪在面前,口稱「千歲」。甯王大吃一驚,仔細看時,卻是一個和尚,口稱:「千歲在上,衲子特來拜求王爺。那徐鳴皋是個仁義之人,他為義氣救出羅德,雖有劫獄之罪,理應拿捉,只是妻子何罪?財產何干?衲子慣打天下不平之事,懇求千歲赦他妻孥之罪,免抄他的家財店業;至於捉拿他的正身,王法所該,衲子怎敢強預?」說罷,把口一張,「霍」的吐出一粒銀丸,如彈子模樣,懸在空中,晶瑩奪目。轉瞬之間,「爍」的一聲,變成一道電光,飛繞滿室,猶如電掣風行,映得眼花繚亂,好似近在耳目之際,覺得面上冷氣凜然,使人寒噤。唬得遍室之人個個心驚膽碎,魂飛魄散。不多一會,這光華截然不見,那和尚也影蹤全無,不知哪裡去了。眾人還呆著不敢少動,歇了一會,漸漸神定。 甯王道:「本藩從未見過這般厲害,幾乎唬殺。方才和尚莫非就是默存子這劍客?」子美道:「據臣下看來,非是默存子,必然另是一人。」甯王道:「你何以曉得?」子美道:「千歲不聽得狄洪道說來,他見過默存子一面,是個年少書生,不是什麼和尚?」 正在說著,甯王看那知府,便道:「張卿,你的須髯怎的沒了?」這張弼最愛惜的是鬚子,平時刻刻把手去捋,只因在甯王面前不敢失儀,故此忍了好半歇未去捋。聽說沒了,忙把手去捋時,頷下涓光的滑,卻變了三五少年,如剃刀剃去的一般。心中「奪奪」的跳個不住,又怕又惱。便把甯王看時,長髯依然未動,但覺得眼上邊光光的。遂傴著腰,走近甯王一看,卻是兩道眉毛剃得一根不剩。忙道:「千歲怎的眉毛沒了?莫非修容的侍詔不經心,把來一併剃了?」甯王道:「呀,豈有此理!」遂把手摸時,果然剃得精光,駭道:「這和尚真好厲害!他若要害本藩,易如友掌。張卿,方才抄籍徐鶴家小的話,只得罷了。你只移文各處,著嚴拿正兇六人便了;那個默存子,也不必提了。」張弼諾諾連聲,告退回衙。不提。 我且說這和尚,便是一塵子。自從那一日在酒樓會見鳴皋等三人,後來看打擂臺,默存子助於鳴皋一箭,羅季芳扯倒擂臺,被官軍捉住,知道必有一番跋涉。三人商議,把一塵子留在蘇城,觀其動靜,若有萬分為難之事,暗中相助一臂。那默存、飛雲子又到別處去了。一塵子徑到藩邸,匿在花廳上匾額之中,所以甯王一切舉動無不周知。那晚聽得他們用此毒謀,他便下來驚嚇甯王,使他不敢下此手段。事畢之後,他也動身而去。 不料一塵子在廳上見那甯王的時節,卻有一人伏在簷頭,聽得明明白白。後來看見他口吐劍丸,警戒奸王,飛身躍出,只一道黑光,去無影響。 你道此人是誰?原來徐慶那日在松林內躲過了洪道,拔開兩條飛毛腿,徑回揚州。來到徐府,見了一枝梅、江夢筆,把蘇州之事從頭說過。夢筆便道:「二兄,此事全仗你扶持。趕緊到蘇州,見機行事。」一枝梅立刻動身,當夜便到蘇城。探知徐鶴、羅德幸虧狄洪道仗義,救出重圍,恐怕甯王別生枝節,他便在藩邸探聽消息。恰遇一塵子在彼。思想鳴皋必不居住家中,不知逃往何處,「我今也不回揚,且往別處去來。」遂到金陵探友去了。我將姑蘇之事丟去不表。 再說徐慶,自一枝梅起身之後,他想起兄弟伍天熊,不知在於何處,曾否回山,遂辭別了江夢筆,到書房內取了自己的弓箭,動身回轉九龍山,路尋訪兄弟。 出了太平村,行不到十裡,只見前面有許多人在那裡射獵。將身隱在林木之中,仔細看時,卻是冤家見面,分外眼明,正是冤家對頭:原來這日李文孝帶了家丁,在此逐走射飛。徐慶見了,暗叫一聲:「慚愧!我正要尋你,不道天網恢恢,他自來送死!」即便拈弓搭箭,覷定李文孝一箭射去。要知徐慶的箭百發百中,真個穿楊貫風,所以人稱神箭。這一箭正中文孝咽喉,翻身落馬。徐慶見中了咽喉,諒無生理,他便飛步的走了。 這裡李府家人聽得弓弦響處,見主人落下馬來,連忙上前扶起。只見喉中一箭,射個對穿。眾家人慌得沒有主意,又不知何人暗算,一面回家報信,一面背了李文孝,擁著回來。李文忠得了這信,連忙迎將上來,見兄弟如此模樣,眼見得活不了,急忙告知父親。那李廷梁舔犢之情,自然捶胸痛哭,但只不知何人暗算,心想莫非徐八所為?文忠將兄弟咽喉中這枝箭拔將出來一看,那箭幹上只一個「徐」字。文忠道:「這一定是徐八無疑了!」廷梁大罵:「徐八惡賊!我李家與你何仇?打了我兒一頓,又殺死靜空和尚,還不甘心,如今卻來暗箭傷人,把我兒射死。我與你誓不兩立!」一面命花老三赴揚州府、江都縣投詞控告;一面去安排上好棺木,治理喪事。 不多一會,揚州府王錦文親自同了江都縣到來。李廷梁接見過了,便道:「可恨徐鶴屢次欺辱我兒,如今將我兒射死,可憐死得慘傷,求老公祖親看就是。但求免叫仵作檢驗,感德無涯!」王錦文連連答應道:「這個自然。」李文忠將凶箭呈上,要求拿捉凶身,與弟伸冤。 不知王錦文可能查獲否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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