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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第十一回 看賣拳英雄遇合 慰慈親托友傳書(3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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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金台是大丈夫,故而一點勿疑心,即忙寫信,開明住處,叫聲:「大哥,有煩交與吾母親手中,倘或王則無照應,叫母親暫到姐夫家去。叫他千乞不可記念吾。」 楊豹道:「是了。」 便接了信,放在身邊,拱手拜別他們四個人,卻被何其雙手拖住,道:「楊大哥且慢。」 楊豹道:「何大哥,怎麼樣?」 何其道:「金三弟一封空信,楊大哥兩隻空手,如何行路?且請少坐,帶幾兩銀子去。」 楊豹道:「何大哥,路上盤川不必的。這兩個拳頭也好過日子,仍舊打拳便了。」 金台便道:「何大哥,舍間尚有三兩年的餘糧,也不必拿怎麼銀錢去的。一封空書吾母已心寬的了。楊大哥去了,速速回來,仍在此間敘會。」 楊豹道:「曉得。」 楊豹為人甚性急,便灑開大步,回到寓所,拿了行李,算清房飯錢,仍舊打拳一路過去不表。 再說金台托楊豹投了家書,心中略安,便與三個大哥說,要往登萊去看鬥法。何其說:「吾是有家室的,不能脫身前去,張哥、鄭哥同去罷。」 他三人便要安慰了三個姑娘,各帶盤川,作別了何其夫婦,旱路而去。那船交與小二,讓他賺些閒錢不表。 再說那一日,王則說道:「自從金台弟出去拿捉張其、鄭千等大盜,不料強盜未獲,反將伴夥發來回來。目下限期已過,本官著惱,俺又與他遮蓋,再要照著他的娘親,只要他拿著強盜就好了。那知他見識差了,反與他們結拜了兄弟,終日在勾欄院中逍遙,生母也不顧,再要行兇打死了澹台豹,各處行文查捉,不知他擔擱在那裡。老母在家眼望欲穿,本官又把俺來責駡,俺好似啞子吃了黃連,說勿出的苦。」 說道王則,與金台平日相交,宛如親兄弟一般的好朋友,故而金台這樣誤差,王則全無怪意,反日日掛念他:不知目下身子如何了,何年何月可回貝州,他娘在家中盼望他又是甚切,吾王則受人之托豈不中人之事麼?因此上九日三朝去看你娘親,勸他不必悲傷,無奈他總是丟不下你,見了吾面常常淚汪汪,近日更添身子不健,不思飲食,俺只因衙門中公務多,日夜無暇,不曾去看他,今日且喜閑些,不免前去看看才好。那捕頭王則氣昂昂一路而來,到了金家,把門叩一聲,裡邊金母來開。講到金台的娘,十八歲出嫁,二十歲養女,二十三歲生金台。今金台年屆十六,母親只得三十九歲,青年守節,所以敬他的人很多。他聽得兒子打死了澹台豹,各處要捉拿他,心中甚急,意亂神昏,一無主裁,睡夢中常要叫孩兒,暮想朝思,身子便不健了。那日正在亂想,猛聽扣門聲,便走出來開門,一看是王頭兒。見王則走到裡邊,深深作揖請安,叫道:「伯母,年朝可安寧麼?」 金母道:「賢侄,你且坐下。吾只為丟不下吾兒,未知目下死生如何。死了倒也乾乾淨淨,如若不死,自古道:『身六尺長,天下難藏』,被官府拿住了,必然做刀頭鬼了。吾在家中去靠何人?」 王則正在開口回答,忽有人叫道:「金母走出來,家信到了,快些拿去。」 王則道:「伯母,什麼家信到了?待吾去看來。」 金母道:「是啊。」 王則走出來,只見一個長長大大的好漢,青面紅發,約年二十有另,氣慨軒昂,挺胸而立。王則拱拱手道:「足下尊姓大名?」 來人道:「俺楊豹。」 王則道:「敢是金台賢弟有家信到?」 楊豹是個直性之人,一來只見他裡面走出,必是自己人;二來聽他說金台賢弟,何用疑他。隨即應道:「正是,家信到了。」 王則道:「付與吾可也。」 楊豹道:「兄是何人?」 王則道:「吾與金台是族分弟兄,金龍是也。」 楊豹道:「金家伯母呢?」 王則道:「在裡面。」 楊豹道:「既如此,快請出來當面交書。」 王則道:「少待。」 連忙進來告訴了金母。金母聽說,自是喜悅。頃刻之間胸前寬了一寬,便出來見楊豹。一見便嚇得心驚膽怯,暗想:「其人生得好異,為何如此怪品?」 楊豹上前深深作揖,金母忙還禮,笑道:「足下是楊豹麼?」 楊豹道:「小侄正是。」 金母便進去,把來書拆看。王則在旁一共觀看。那信中寫的在何其家內盤桓。王則是冷笑呵呵,心內想道:「可笑金台偏意,吾在望你身子可好,那知你寄與娘親,把吾瞞起。」 那金母再到外邊道:「楊賢侄,可恨那無知小兒違官玩法,這般形狀,與強盜為了兄弟,還要在維楊打死人,他還有什麼娘呢?是一個無父無君的人了。有勞賢侄前來,請在寒舍便了點心去罷。」 楊豹道:「多謝伯母,不消得的。吾與令郎雖是初會,倒情投意合的。他只為伯母在家丟不下,故而滿面愁容,差吾送一封書來,叮囑伯母要寬心些。那王則不能常來照看,到姐夫家過了殘冬。」 金母道:「侄,可見這畜生不知好歹的了。若沒有王則時常照看吾,妾身早已黃泉路上去了。」 楊豹道:「王則倒是一個好人了。」 金母道:「是個好人。吾兒作事如此,王則何曾見怪他一聲?本官責罰,他甘心受的,正是一個英雄漢子。」 楊豹道:「既然王則是個好漢,待小侄去找尋來,與他做個朋友也好。」 金母道:「賢侄,方才走出來的就是王則。」 楊豹道:「就是王則?為什麼改了金龍,是何緣故?」 金母正要回言,裡邊王則笑呵呵灑步出來,拱拱手道:「啊,楊大哥,要尋王則,就是俺家。」 楊豹道:「小弟有眼不識泰山,多多得罪了。」 王則道:「豈敢,豈敢。」 重新作揖,兩邊坐下。金母去沏茶來,二人細細的講金台。楊豹才曉得,王則為人原是不差。那王則問明瞭楊豹的家況:原來他漂流不定,走江河的人,待吾來做個相交,提拔他起來。但見裡面金母茶送出來,他便心中思想,手剔盤牙。金母便叫:「王賢侄,裡面來,吾有句話。」 王則道:「來了,伯母什麼話?」 金母道:「賢侄,那楊豹今朝特地來的,必要酒肴來款待他。無奈妾身不便自己去買,欲煩吾侄同他到酒肆中去吃一杯酒,這一兩花銀藏在你身邊。」 王則道:「是了。」 走出來便叫:「楊大哥,金家伯母說,同你往外邊酒樓吃杯酒罷。」 楊豹道:「這是不敢。小弟就要去了。」 王則道:「如此,往小弟家中坐坐可以麼?」 楊豹道:「既是王大哥如此見愛,小弟敢不尊命?」 便揖別了金母,到王家去了。重又見禮,東西坐下。那二人便一見如故,說說談談,亦甚合機。王則忙命廚下備酒來款他。那晚就留在他家居住。皆因王則見他人品軒昂,十分合意,叫他住在這裡不必去了。若沒有主意,就在吾名下做個捕夥正好。楊豹見王則如此情深,何為不為。便說:「只是金台等候,待吾去回復他再來便了。」 王則再四留他住了幾日,送他幾兩盤川,叮囑幾句閒話說:「吾不怪金台,叫他不可記念。但是澹家一事須要小心。他的母親,有吾在此,放心便了。」 楊豹道:「王大哥如若不棄,小弟去了就來。」 王則道:「這個自然。」 楊豹便作別王則,徑回江西何其家內回復金台。要知登萊鬥法如何,請看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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