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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一回 閻羅王寄書國師 閻羅王相贈五將(3)


  「吟畢,孟沂舉酒自飲。美人說道:『詩則佳矣,但短章寂寥,不足以盡興。用落花為題,共聯一長篇,相公肯麼?』孟沂說道:『謹如教。』美人道:『相公請先。』孟沂說道:『娘行請先。』美人說道:『自古男先於女,還是相公。』孟沂道:『恕僭了!』

  孟:韶豔應難挽,美:芳華信易凋。
  孟:綴階紅尚媚,美:委砌白仍嬌。
  孟:墮速如辭樹,美:飛遲似戀條。
  孟:蘚鋪新蹙繡,美:草迭巧裁綃。
  孟:麗質愁先殞,美:香魂慟莫招。
  孟:燕銜歸故壘,美:蝶逐過危橋。
  孟:沾帙將唏露,美:沖簾乍起飆。
  孟:遇晴猶有態,美:經雨倍無聊。
  孟:蜂趁低兼絮,美:魚吞細雜瀠。
  孟:輕盈珠履踐,美:零落翠鈿飄。
  孟:鳥過生愁觸,美:兒嬉最怕搖。
  孟:褪時浮雨潤,美:殘處漾風潮。
  孟:積徑交童掃,美:沿流倩水漂。
  孟:媚人沾錦瑟,美:瀹茗入詩瓢。
  孟:玉貌樓前墜,美:冰容魂裡消。
  孟:芳園曾藉坐,美:長路解追鑣。
  孟:羅扇姬盛瓣,美:筠籬僕護苗。
  孟:折來隨手盡,美:帶處近鬟焦。
  孟:泥浣猶淒慘,美:瓶空更寂寥。
  孟:葉濃蔭自厚,美:蒂密子偏饒。
  孟:豈必分茵席,美:寧思上砑硝。
  孟:香余何吝竊,美:佩解不須邀。
  孟:冶態宜宮額,美:癡情媚舞腰。
  孟:妝台休亂拂,美:留伴可終宵。

  「詩聯既成,時已二鼓將盡。美人延孟沂入寢室,自薦枕席。孟沂酒興詩狂,把捉不住,不覺有繾綣之私。

  「次日,孟沂告別。美人贈以臥獅玉鎮紙一枚,且說道:『無惜頻來,勿效薄幸郎也!』孟沂習以為常,紿主人說道:『老母相念之深,必令家宿,不敢留此。』主人信之。「半年後,張運使過泮宮,謁田老師,告訴說道:『令嗣君每日一歸,不勝匍匐,俾之仍宿齋頭,乃為便益。』田老師吃一驚,說道:『自從開館之後,止寓公館中,並未有回家也,何言之謬?』張運使心上疑惑,不敢盡詞而出,歸告張夫人。夫人道:『此必拾翠尋芳耳。』張運使道:『此中苦無歌館,顧安所得乎?』左右躊躇,不得他的端的。差下一個精細家童尾其歸。只見田孟沂行至桃林中,忽然不見。運使心上明白了,差人宿田老師衙舍,俟先生來時,問說道:『昨夜何宿?』先生道:『衙舍。』主人道:『小僕適從衙舍來,並不曾見先生。』先生道:『或從途路上相左麼?』主人道:『小僕宿衙舍,何為相左?』孟沂看見遮飾不過,把美人還金款洽、賡詩各項的事,細說一番。運使道:『這的不是我親,是個鬼祟相戲。』實時請到田老師,細述前事。老師道:『這一定是桃林中有個妖物。』

  「三人同往舊處,只見桃紅千樹,草綠連天,何嘗有個別館?運使說道:『不是妖物。這桃林中地名火村,唐妓薛濤葬在這裡,此必薛濤精魄相戲。』田老師說道:『不消疑了。他說道嫁與平幼子康,乃平康巷也。他說道文孝坊,城中並無此額。文與孝合,豈不是個教字?妓女居教坊司也,非薛濤其誰!』孟沂說道:『還有一枚玉鎮紙在這裡。』運使接過來一看,鎮紙之下有『高氏文房』四個字。運使說道:『這鎮紙即西川節度使高駢所贈薛濤者。』經這一場異事,田老師實時謝過主人,遣孟沂還廣中。

  「孟沂極寶重鎮紙,後中洪武甲戌進士,授山東曹縣知縣。門子看見鎮紙稀奇,竊之而去。孟沂屈賴侍婢,疑其有外,撻之至死。侍婢死後,告于閻君,閻君約集門子償命,留鎮紙入宮。這鎮紙卻不是唐西川節度使高駢贈與唐妓薛濤,唐妓薛濤贈與我朝田孟沂,田孟沂又為門子所竊,勾留陰司,閻君又把來相贈唐狀元,這卻不是有所自來!」

  元帥道:「看鎮紙可有字麼?」唐狀元遞與元帥,果是鎮紙之下有「高氏文房」四個大字。二位元帥說道:「國師高見,不但通今博古,卻又察幽燭明。」國師道:「偶中耳。」元帥道:「又蒙吩咐相贈,則一字一義,再請教一番。」

  畢竟不知是個甚麼一字一義?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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