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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邀女主嵩陽懸異對 改男妝洛邑訪奇才(2)


  月君顧見榻上有詩稿一冊,命柳煙取來,揭開一看,多是詠史之作。《詠魯仲連》一篇曰:

  六王皆為僕,一夫獨不臣。
  豈知三寸舌,能卻百萬兵。
  興亡系天下,寧獨邯鄲城。
  秦邦屈高風,因之削帝名。
  留得宗周朔,蕭條東海春。

  月君曰:「此即夫子宗周之意。先生蓋借仲連之言,以存周朔于萬世也。」又看一篇《詠商山四皓》曰:

  日月尚可揮,山嶽亦易移。
  由來妃妾愛,三軍莫奪之。
  漢祖幸戚姬,遂使更立庶。
  一時良與平,束手無半計。
  商山采芝流,來與儲皇遊。
  始知隱君子,方能定大謀。
  炎鼎遂以安,奇功若無有。
  忽乘白雲逝,神龍只見首。

  月君曰:「此薄軒冕無人,而言隱淪中有異士也。先生出而大展經綸,將必斂入於虛無,亦如神龍之不露其尾者乎!」

  又看《詠留侯》詩雲:

  一擊無秦帝,千秋不可蹤。
  英雄有道氣,女子似遺容。
  滅楚由黃石,酬韓在赤松。
  從來王霸略,所貴得真龍。

  月君道:「識得真龍,古來能有幾人?如范增之才,荀或彧之智,亦皆終身自誤,先生其謂之何?」這是月君要窺他的意,所以發此問端。禦陽應道:「要觀其人之真假,不可以事之邪正定之。如項羽起而伐秦除暴,未嘗不可,然至於殺子嬰,燒咸陽,增該去矣;曹操救獻帝,迎駕而都之於鄴,亦未嘗不善,然至於弒伏後,納己女,彧應死矣。應死而不即死,應去而不即去,至於不得已而去者仍去,死者仍死,良由第認其事之可行,不識其人之不可為耳。故君子之于出處,當慎其始。苟得其主,雖偏安與一統,可以不論,即成敗亦並可以不論也。若留侯之際會,豈易得者哉!」月君拊掌贊道:「卓哉先生之論!即起范、荀二子於地下,亦應俯首嘆服。」又看《詠武侯》一律雲:

  草廬三顧為時憂,王業嵬然造益州。
  二表已經誅篡賊,兩朝共許接炎劉。
  木牛北走祁山動,石陣東開夔水流。
  五丈原前心力盡,可憐少帝不知愁。

  月君道:「讀此大作,更有請教:如武侯所遇,偏安之主也,而與子房並可日月爭光。若今世,則安得劉先主者其人哉?今者學生冒昧而行,不但不知女真人之真偽,亦並不知將來行事之臧否。先生必有了然於胸中者,幸明以示我。」禦陽道:「此女上應太陰星,每觀幹象,太陽斂芒。太陰舒焰,其色純粹,其光華超越。將來舉動,必有出類拔萃之奇事,創立至正至大之宏勳,橫霸中原,名震九有,又非割據偏安之比。叨在同心,敢不剖衷以質?」月君道:「雖然,自古從無托身女主以售抱負者,後世當謂之何?」禦陽笑道:「唯其女主。所以為千古之獨奇;唯其托身於女主,而功名亦與日月爭光,尤為千古之至奇。尊兄如未能信,請留榻在舍,一盟寸心,他日協力匡濟,何如?」月君謝道:「尚有一道者同行,亦是異人,今在天妃宮,學生明日與彼同來結義,不可背之。」因長揖而別。

  到山僻所在,複了原形。柳煙問:「此狂生何如?」月君道:「救時才也,將來我當用之。」遂騰身於空中。遙見曼尼從南陽而回,鮑姑從大名而返,蝗蟲掃火無餘矣。曼尼道:「蝗蟲原有神將押著,說是奉上帝敕令的,要我同去回旨。我要把扇兒扇他一扇,就化清風而遁,便宜了他。」鮑姑道:「我正驅蝗時,前有神將,問:『是何仙師,敢與玉旨相抗?』我道:『奉太陰元聖法旨,現掌劫數,生殺由得他哩。』他就領了幾個零星蝗蟲向北去了。」月君道:「上帝降災,是劫所當然。我之救災,乃佛心所使。即使得罪,庸何傷乎?」那時開封府官員見蝗蟲立時殲滅,與士民公議,將萬壽院改為三聖殿,塑各位仙師聖像,春秋祭祀,以答靈貺。這是後話。

  只說月君回至家中,即將自己所置房產,並交與恩哥家掌管。柳煙與老梅婢,亦令住在道院。曼師仍到董家莊,教素英、寒簧法術。自己同著鮑師往來青齊間,要尋個創業興王之地。

  正不知何處名山開霸業,幾年異士出茅廬。且看下回是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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