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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回 嫁林郎半年消宿債 嫖柳妓三戰脫元陽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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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未黎明,賽兒已自起來。心下一想,縱然白璧無瑕,其奈紅鉛已墮,有妨道行,不禁悲酸。就疾走到鮑母房內,哀哭不已。鮑母道:「孽帳是易清的,堅持道念,忍過去罷。」 從此公子要與賽兒交媾,甚是艱難。就想出個法來,向賽兒道:「我要叫個婢子弄弄,當幅活春宮,送與夫人看看,消遣消遣,可使得麼?」賽兒道:「夫婦之禮,男正位乎外,女正位乎內。像這樣淫穢的事,原是婢妾們幹的,但去做,不消問得。」公子跪告:「要是當著夫人面前耍子,故爾斗膽。」賽兒要驗驗自己的道力,遂道:「不妨。」公子心喜,遂去拉著個極會浪的翠雲進來,附耳與他說:「須要動夫人的。」翠雲正中下懷,忙走到夫人跟前,佯說:「公子不尊重。」賽兒道:「是我許過公子的了。」時天氣炎熱,賽兒端坐紗帷中,看他們做起架勢。翠雲有似渴魚見水,公子有似怒馬奔槽,《西廂記》雲:一個恣情的不休,一個啞聲兒廝耨。較之看風流的戲文,奚啻萬倍呀!佛也動心。有《點絳唇》一闋為證: 輕解綃裙,小憐玉體橫陳夜。臉暈潮紅,不禁雙鬟卸。活現春宮,顛倒誰能畫。嬌羞怕,香魂欲化,滾滾情波瀉。 公子要動賽兒的心,越逞精神,如玉兔搗玄霜,務要搗個爛熟。翠雲喉中喘嘶,若小兒啼咽之聲,已是暈去,公子才放他起來。雲鬢鬟松,好像害了病的,軟軟的那步出去。賽兒心上想:「男女淫浪是這樣的,怪道神仙一落塵凡,便為色欲所迷,我若非鮑太太,也就不免動心。」下得床來,公子已向前抱住。賽兒正容道:「天色將明,不可多事。自後你只與丫鬟們如此快活,卻不是好!」又念與公子做夫妻一場,不可使之墮落,惟有時時點醒他學道。公子厭聞其語,因想起柳煙兒來:「若得娶他回家,與夫人同床而睡,便可以化了貞性。」 也是機緣有湊。正值中秋佳節,步出門首,見個小廝在那裡探頭探腦。公子看時,認得是柳煙兒家裡小二。那小廝一見公子,就扒在地下磕頭,說:「姐姐已遷到這裡北門外:叫我來請公子。」公子道:「今日是我與夫人的壽誕,過了就來。」小二道:「姐姐思想得苦,不要失信。」小二去了。麼子自忖道:「我這裡才念他,他卻已到蒲台了,真個有志氣,我如今娶他是穩不過的。」是夜家宴,賽兒與公子舉案齊眉,互相把盞稱壽。宴畢之後,又與公子同坐中庭,清談玩月,公子道:「消受這個清福,也是神仙。」賽兒又乘機勸道:「公子何不同我修道,學他蘭岩夫婦,一齊化鶴升天,豈不長享此福?」公子笑道:「神仙就是這般冷靜,只好偶一為之。如純陽子尚不能禁熬,還去尋著白牡丹來消遣,何況凡人。夫人太沒興,我還要尋個高興的來奉陪奉陪哩。」夫人道:「十二金釵,總由著你。若有了個得意的,我與公子但居夫婦之名,竟做個閨門朋友何如?」公子笑道:「且有了再相商,今已夜半,不可虛度我二人華誕。」遂攜了賽兒之手,同進蘭房,要行雲雨。賽兒無奈,只得略為綢繆。 清晨,公子與賽兒說要出城去會個朋友,今晚未必歸家,也不叫人跟隨,獨自尋到柳妓寓所。柳煙一見公子,如從天降,喜到極處,返無詞組。酒肴是備好的,擺將上來,唯有快飲以助酣戰。原來柳煙曾有一胡僧嫖過,教他采陽補陰之術,其玄牝奧竅,可以含吐開闔。前在濟寧,不道公子是個宿敵,未曾用得。今日要一顯伎倆,七縱七擒,以堅公子娶他的意。其術有三種,一曰鎖陽,二曰攫陽,三曰吸陽。鎖者,制之以機,如以含桃餌,猴兒來偷,猝然鎖住以馴之,令其屈服。攫者,誘之以訣,如以燕脯餌驪龍,因其善嗜之際,而攫取其珠也。吸者,感之以氣,如磁之鐵,有自然相感之理,唯出一法,則有丹藥以助之,鎖而不伏者,則用攬攫,而不獲者,則用吸。而用吸之法,又必須先鎖而後攫,攫而後吸,縱使仙真,亦不能脫其牢籠者。 柳煙次第施展出來,於第一夜先用鎖陽之法,奈濁個通靈的彌猴,不但鎖之不住,而且桃之華芷,悉為蹂躪。第二夜,用攫陽之法,那毒龍勢猛,翻波跳浪,竟不能測其珠之所在。至第三夜,則用吸陽。先鎖後攫,到得用吸,乃是陰陽倒置的,柳煙乘公子前茅銳盡之後,接以後勁奇兵,圍諸垓心,其間兩竅相投,用氣一吸,公子大叫:「快哉!樂殺!」,元精狂奔如泉湧,竟死在牡丹花下了。柳煙知是走陽,原有個接氣回陽之法,無奈倒坐在公子腹上,法不能用,操手以看其斃。起身來,呆呆的坐著。好個柳煙兒,竟有機智!時天色將明,忙忙的梳妝了,對龜子鴇母說:「我同小二到唐宅上自首去,你略停一會報知地方。」 賽兒正因公子三日不歸,心上猜疑不定,忽門上傳稟:「有個女人要見夫人,說報公子信的。」即教傳進。賽兒一見是個妖物,知道公子有些凶兆了,遂問:「你是何人?報何信息?」柳煙道:「婢子原是妓女,在濟寧接客,與公子往來四載。近日寄信來喚婢子,所以到此。」就把公子脫陽而死的勾當明說了,跪在地下痛哭。賽兒大驚,急請鮑母,鮑母道:「此數也。」便問柳煙:「汝來意欲何為?」答道:「願為一婢,伏侍夫人,為公子守節。一切喪葬,小婢力能備辦,只求饒死,便是大恩。」鮑母道:「雖然,也須官斷。」 賽兒遂叫把柳煙鎖了,備轎去看丈夫。不片刻到了。直挺挺的林公子死在床上,一條繡被蓋著,陽物猶然掘起,這是仙丹之力未盡的緣故。總因公子不遵裴道人之言,調養周天氣數,縱欲太早,以致身亡,此即數之所在,不必說得。 當下賽兒把公子抱在懷中,放聲大哭。就有多少鄰里湧將進來,說縣裡大爺來驗屍了。賽兒依舊放下,端坐在椅上。周令尹進來,見賽兒自己在內,飭令眾人不許進房,把屍抬在庭中相驗,實是走陽死的。叫禮房請夫人回宅,把柳煙兒一家都鎖去了,只有老虔婆早已躲脫。 縣尹回衙問了供詞,先把柳煙連拶兩拶。柳煙狡獪,帶著拶哀告縣主情願喪葬公子,到夫人家為婢服役,蒙老太太已許過饒他死了,只求老爺開恩。縣尹也知律無抵命之條,且看唐家作何進狀,把一干人犯寄在監內。柳煙身邊有二十多兩碎銀,即以二兩送與禁卒,令去尋鴇媽時,正為地方獲住,交與禁卒來了。柳煙便將情願為婢守節情由,與鴇媽說知。令去央個慣會刀筆的,寫一呈詞投送縣裡,再寫情啟五六紙,到林、唐兩家親戚門首跪門投遞,並教導了問答的話,老鴇急急的去了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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