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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六回 救家屬城璧偷財物 落大海不換失明珠(3)


  城璧笑道:「此攝法也。雖十萬全銀,亦可於此一袱裝來。吾師同你金表叔用此法搬取過米四五十石,只用一紙包耳。我估計銀子有四千餘兩,還有金珠雜往物,你們可以飽暖終身矣。」

  又著開祥買了兩個大箱,收存餘物。

  向店主討了紙筆,寫了一封詳細書字,付一連椿道:「我去後,可將此書去朱巡撫衙門投遞,若號房並巡捕等問你,你就說是冷於冰差人面投書字,不可輕付於人。」

  連椿道:「爹爹不親去麼?」

  城璧道:「我有天大緊急事在心,只因遇著你們,須索耽延這幾日,那有功夫再去見他?」

  又將朱文煒和林潤始末大概說了一番:「想他二人俱是盛德君子。見我書字,無不用情。此後可改名換姓,就在南方過度日月。小孫、重孫,皆我所愛,宜用心撫養。嗣後再無見面之期,你們不必計念我,我去了。」

  連椿等一個個跪在地下痛哭,小孫兒開道拉住城璧一手,爺爺長短叫念起來。挨至交午時候,以出恭為辭,出了店門揀人煙湊集處飛走,耳中還聽得兩個孫兒喊叫不絕,直走至無人地方。正欲駕雲,又想起小孫兒開道,萬一於人煙多處迷失,心上委決不下。複用隱身法術回店,見一家大人還在那裡哭泣,方放心駕雲,赴九功山來。

  約行了二三刻功夫,猛聽得背後有人叫道:「二道兄等一等,我來了。」

  城璧頭一看,是金不換。兩人將雲頭一會,城璧忙問道:「你從何來?師尊可有了下落麼?」

  不換道:「好大風,好大風。那日被風將我卷住,直卷到我山西懷仁縣地界。離城三二裡遠,才得落下。師尊到沒下落,偏與我當年後娶的許聯升老婆相遇,到知道他的下落了。」

  城璧道:「可是你挨扳子的懷仁縣麼?」

  不換道:「正是。我那日被風刮的頭昏眼黑,落在懷仁縣城外,辨不出是何地方。正要尋人問訊,那許聯升老婆迎面走來,穿著一身白衣服,我那裡認得他,他卻認得我。將我衣服拉住,哭哭啼啼,說了許多舊情話。又說許聯升已死,婆婆痛念他兒子,只一月光景,也死了,留下他孤身,無依無靠。今日是出城上墳,得與我相見。沒死沒活的拉住我,著我和他再做夫妻。他手中還有五六百兩財物,同過日月。我擺脫不開,用了個呆對法,將他呆住,急忙駕雲,要回九功山,與師弟兄相會。行到江南無錫縣,到耽延了兩天功夫。」

  城璧道:「你在無錫做什麼?」

  不換道:「我到無錫時,天已昏黑。忽然出大恭,雲落在河傍。猛見隔河起一股白光,直沖鬥牛。我便去隔河尋看,一無所有。想了想,白天還找不著九功山,何況昏夜?我便坐在一大樹下,運用內功。至三鼓後,白光又起。看著只在左近,卻尋不著那起白光的源頭,我就打算著,必是寶貝。到五鼓時,其光漸沒。我想著師尊已死,二哥和翠黛、如玉也不知被風刮於何處,我便在那裡等候了一天。至次晚,其光照舊舉發,我在河岸邊,來回尋的好苦,又教我等候了一天。到昨日四鼓時分,才看明白,那光氣是從河內起的。我將衣服脫盡,搯了逼水訣,下河底尋找,直到日光出時,那水中也放光華。急跑至跟前一看,才得了此物。」

  說著,笑嘻嘻從懷中取出一匣,將匣打開,著城璧看。城璧瞧了瞧,是顆極大的明珠。圓徑一寸大小,閃閃爍爍,與十五前後月色一般。城璧道:「此珠我實所未見,但你我出家人,要他何用?況師尊慘死,道侶分離,虧你有心情用這兩三天功夫尋他。依我說,你丟去他為是。有他,不由的要看玩,分了道心。」

  不換道:「二哥說那裡話?我為此珠,晝夜被水冰了好幾個時辰,好容易到手,才說丟去的話。我存著他,有兩件用處,到昏夜之際,此珠有兩丈闊光華,可以代數支蠟燭。再不然,弄一頂好道冠鑲嵌在上面,戴在頭上,豈不更冠冕幾分!」

  城璧大笑道:「真世人俗鄙之見也。」

  不換道:「二哥這幾天做些什麼?适才從何處來?今往何處去?」

  城璧道:「我和你一樣,也是去九功山訪問下落。」

  遂將被風刮到河南陝州遇著子孫,如何長短,說了一遍。不換道:「安頓的極妙。只是處置連開基還太輕些。」

  城璧道:「同本一支,你教我該怎麼?我在州官牆上寫那兩句,我此時越想越後悔。」

  不換道:「這樣謀殺骨肉、爭奪財產的匹夫,便教代州知州打死,也不為過,後悔什麼!」

  又走了一會,城璧忽然大叫道:「不好了,我們中了師尊的圈套了。」

  不換急問道:「何以見之?」

  城璧道:「此事易明:偏我就遇兒孫,偏你就遇著此婦,世上那有這樣巧遇合?連我寄書字與朱文煒並轉托林潤,都是一時亂來。毫不想算:世安有三四十年長在一處地方做巡撫巡按的道理?我再問你:你在懷仁縣遇的許聯升婦人,可是六七十歲面貌,還是你娶他時二十多歲面貌?」

  不換道:「若是六七十歲的面貌,我越發認不得了。面貌和我娶他時一樣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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