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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回 傳題目私惠林公子 求富貴獨步南西門(4)


  文煒舉手問道:「二位先生貴姓?」

  於冰俱代為說訖。文煒道:「二位先生從何處來?」

  城璧道:「還未請教貴姓,想定是朱老爺了?」

  文煒道:「正是賤姓。」

  城璧道:「我們系從湖廣衡山來。」

  文煒道:「幾時動身的?」

  不換道:「是今早動身的。」

  文煒大驚道:「好幾千里,片刻即到,非駕雲禦風,何能至此?真冷老伯之友也。」

  於冰道:「我起身時,那般叮囑你二人又來做什麼?」

  城璧道:「我因董公子在此,心上懸計他,故來走走。」

  於冰道:「是林公子,那有董公子?」

  城璧隨即改口道:「是我說錯了。」

  於冰又道:「你二人來已不守清規,怎麼俗妝打扮?這是何說?」

  不換道:「二哥原不肯改妝,是我因朱老爺是京官,來許多道士到他府上,恐怕人議論,因此扮做俗人,不過暫時改用。」

  文煒道:「究系二位先生多心。」

  左右送上茶來,大家吃訖。城璧向如玉道:「我們在貴莊分手後,到如今也是五六個年頭。」

  如玉道:「那日三位去後,小弟差人遍訪無蹤,真是去得神妙之至。」

  文煒道:「素日都相識麼?」

  如玉道:「三位俱在寒家住過幾天。」

  城璧道:「公子不在家中享榮華,受富貴,到朱老爺這邊,有何貴幹?」

  如玉道:「我與諸公俱系知己,說也不妨。小弟年來否敗之至,今無可如何,尋訪冷先生,指一條明路,做下半世地步,到不是專來朱大人府上的。」

  城璧笑道:「我們都是幾個窮道士,有什麼明路指人?」

  如玉不由的面紅起來。於冰急以目視城璧,城璧才不言語了。午錯時候,家人們擺了一桌果食,一桌葷席,城璧、不換和於冰坐。林潤從西書房過來,看見城璧大喜,又見不換也在,連忙上前叩拜,複敘別蹤,和如玉、文煒同坐。閒談到二鼓方散。城璧等同於冰在西房,如玉仍歸東房。

  次日午飯時,于冰將林潤三場文字,並殿試的策文,俱各改好。至第二日,是初六日,文煒差人送林潤入內城去了。這日早飯後,於冰同著眾人,從袖內取出一道符,又柬帖二聯,向如玉道:「公子年來困苦已極,我二年前有言在先:公子若到不得意,只管入都,我包你一套天大的富貴。今氣運已至,時不可失,可將我這一道符,出城後即戴在帽子內;還有柬帖二聯,揣在懷中。有極難事,到萬不可解脫處,可將我第一聯柬帖訴看,自有妙應。第二聯也是如此。上面我俱寫先後,不可亂拆。你若是偷著先後了,即洩露天機,那時必有奇禍,休怪我不早說與你。至於做文墨、用詩詞歌賦等項,萬一做不來時,你只暗中叫我的姓名幾聲,我自助你成功。你此刻速出南西門,定有意外機緣湊合。將來到富貴時,卻不可忘了貧道。」

  如玉心上有些不信。於冰道:「你體要小窺了我那一道符和那兩聯柬帖,誤了你的大事。」

  如玉接來,揣在懷中,心上還有些遲疑。於冰道:「只管去罷,我不是欺你的人。」

  朱文煒接說道:「溫世台,冷老伯教你去,你就去。我的夫妻離合、功名成就,都是冷老伯作成,才有今日。你狐疑怎的?」遂將自己的事,大概說了一遍。

  如玉方誠信不疑,欣喜欲去。於冰又囑咐道:「此去只可你獨自去,張華同去不得。」

  如玉連聲答應,叩謝了於冰,拜別了眾人,歡歡喜喜走出廳外。眾人送他出了大門,張華趕上問訊,被如玉罵回。

  眾人送了如玉,同到廳內坐下。城璧等一齊問道:「溫公子這一去,果然可得大富貴麼?」

  於冰大笑道:「此人本是名門世胄,富貴兒郎。只因他幼年喪父,教戒無人,日夜狐朋狗友,做嫖賭場中生活,年來疊遭變故,弄的家敗人亡。今日窮及,投奔於我,我念他一身內骨,大有根氣,他也不是今生便有,也是修煉幾世,方能完足,實不忍心棄置於他。又知他世情過重,若不著他大大的富貴一番,他就做鬼也必抱屈地下。我已勸化過他幾次,此番要如此如此,滿他的志願。他若仍是癡迷不悟,乃真下愚不移之人,棄之可也。」

  眾人聽了,俱各大笑,說道:「妙哉!妙哉!非有通天徹地的手段,不能有此施設。」

  正是:
  欲醒癡兒須用假,假情悟後便歸真。
  真真假假君休論,假假真真是妙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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