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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回 魏主興師報父仇 梁兵血戰威鄰國(2)


  當有司空拓跋勰忙出班奏道:「陛下聖算誠為得計,然以臣觀之,尚未為全美。何也?竊見蕭衍行兵多謀足智,更兼柳慶遠神機莫測,起兵未幾即定鼎建康,翦滅齊祚,軍馬齊集于建康,若聞我兵出鐘離,星夜必來援救,勝負難分。以臣愚見,莫若襲彼成都。成都有四可圖之機:離建康相去萬里,陸行既絕,水軍非周年不到,一可圖也;蕭淵藻裙展未識治務,宿昔名將,多見囚戳,今任少年,二可圖也;蜀之所恃,唯在劍閣,今我若得其險,方軌無礙,三可圖也;今見蕭衍篡位,將士必無鬥心。若克涪城,必然逃走,蜀卒驚懼,弓矢寡弱,四可圖也。今若不取,後必難圖。益州殷實,戶口十萬,比之鐘離、淮泗,其利有十倍。若假三萬之師,可收全蜀。昔鄧艾、鐘會師共一十八萬,傾中國資糧,僅能平蜀,今臣才非古人,以三萬之眾而希平蜀者,正以據得險要,士民任力,理有可克耳。故先取涪城,則中分益州之地,斷水陸之沖,彼外無援軍,孤城自守,何能持久?臣今使軍相攻,聲勢連接,先為萬全之計,然後圖攻。得之則大利,不得則亦自全。又巴西、南鄭相距千里。立巴州以震夷獠,此不勞征伐,俱為我有矣。若進兵鐘離,臣恐無利,抑且有損,望陛下籌之。」

  魏主聽了怫然不悅道:「識時務者呼為俊傑,況兵法圖近舍遠,攻其切要,若得淮泗、鐘離各郡,離建康止不過一江之隔,此蕭衍心腹之首,今不攻其要,反迂途攻蜀,以彼萬里之遙,希圖竊取,獨不思自己在於何地,又安可飛至耶?叔父不須多言,只料理家邦可也,容朕親自出軍。」

  遂不聽。因以輔國將軍盧淵為前軍,都督邢巒為左軍,征西將軍元麗為右軍,中山征南將軍王英為後軍,平南將軍王肅為中軍,驃騎大將軍馮翊為元帥,左先鋒楊大眼,右先鋒呂苟兒,參謀楊靈胤,總理糧務胡武城,書記甄琛,掠陣將李平。魏王分派已定,隨即挑選了六十萬人馬,又調水軍都督牛武、楊春、陳克敬、汪琛四將督領水軍二十萬,其合八十萬,詐稱百萬,擇日出師,水陸井進。魏主親自率軍,一路浩浩蕩蕩。軍威端的非凡。怎見得,有詩為證:

  征雲蔽日隱旌旗,戰士橫戈縱鐵羈。
  飛劍有光來紫電,流星斜掛落金藜。
  將軍猛烈堪圖國,天子威儀異所施。
  漫道吊民來伐罪,其中自有一番私。

  魏主領著百萬雄兵從歸德過了淝水,殺入梁境,銳不可當,連得梁地數郡,勢若泰山,一如破竹。梁地附近州郡兵將總不敢交鋒對壘,一時魏兵魏將人人敢先,連夜殺來。早有未失梁地的邊將,著人飛馬星夜報入建康求救,各邊告急文書雪片而來,朝臣一時大駭,忙將文書送入宮中,請梁主定奪。梁主視罷大驚,急出視朝,聚集文武說道:「朕登位以來,正思滅魏,以廓地土,欲成混一之模,卻一時未得釁端,慮師出無名。今彼無故侵犯我州郡,此魏主授首之時也,朕當親率虎賁,若不早除,終成後患。」

  遂傳旨出朝,下閱武堂中親點大軍五十余萬,以柳慶遠為中軍大元帥,帶領舊時一班戰將,擇日出師,將朝中事情俱托張弘策及朝臣沈約等,遂出師渡江。不只一日,早離魏寨不遠,梁主傳令安營。次日,梁主升帳聚集兩班文武戰將商議攻敵之策。柳慶遠奏道:「魏主親率大軍,連得梁地。乘勝而來,兵多將眾,非一戰可以成功,須出奇計應之,方得萬全。」

  遂附耳說道:「必須如此如此,這般這般」。梁主聽了大喜,遂差人下書到魏營中討示戰期。魏主看罷,即批示次日交鋒。下書人回,兩處皆各準備。

  到了次日,兩下炮響震天,鼓聲動地,兩陣擺圓,各將弓弩射住了陣腳。早見魏陣上戰將千員,齊齊排列,一把黃羅傘下簇擁著一位少年,魏主騎在馬上,在陣前指揮軍將。只見那魏主打扮得十分軒昂,你看他是如何裝束,但見:

  沖天冠,飛鳳結,大紅袍,腥腥血。黃金鎧甲套連環,護心寶鏡懸明月。腰束羊脂白玉鑲,九吞八紮真奇絕。金裝鐧掛馬鞍旁,虎尾鋼鞭懸寸節。袋內弓彎三尺五,囊中箭插鎮州鐵。坐在朝中稱朕敕,今在沙場逞英傑。

  魏陣上也將梁陣上一看,只見梁主在黃羅傘下勒馬停驂,指揮軍士。卻打扮得十分猛勇,不異天神,你道端的如何,只見:

  頂上盔,攢六瓣,黃金甲,鎖子絆。赭黃袍,圓龍贊,護心鏡,精光煥。白玉帶,珍花獻,勒甲絛,飄紅焰。胭脂馬,毛如飆,雙寶劍,如飛電。前生恨行已無邊,眾生難度該塗炭。西來之意妙難名,直教殺盡無情見一面。

  梁、魏二主在門陣之下,指揮已畢,然後各乘馬而出,在馬上施禮,禮畢,魏主說道:「昔湯放桀,武王伐紂,二人不失為聖人者,能彰其罪而誅之,為民除害耳。即有子不肖,亦必傳其祀,使百世不衰。今王若效湯武之為,宜立齊氏之後,或封一國,不泯宗祀,則名正言順,使後世稱為仁為義矣。今假寶融之名,自為篡取之地,又己立之,己又廢之,又從而弒之,無複人理,豈具五常之性,狂悖一至於此。朕今統兵百萬,誅絕賊民,毋使後世效尤。如能悔過,速拖戈投地,退居臣位以讓有德,庶可保全首領。若不見機,執迷不悟,今朕統兵建康,恐玉石俱焚矣。」

  梁主聽了大笑說道:「爾在幼年,焉知天命所歸!朕提義旅,誅君吊民,救生靈於水火而民大悅,禎祥迭見,人皆仰之,爾獨不知乎?昔孝文帝逆命,吾一戰使其不能正寢,而殂于谷塘原,此該亦所知。爾國君臣只宜安命守常,苟延歲月。汝今胎髮未退,口尚乳腥,不明天道,不察事宜,不審禍福,無故弄乓侵我邊城,豈欲繼父之孽,而速死乎?」

  魏主聽罷大怒道:「何人與朕擒此逆賊!」

  說尚未完,早有顧凡、潘芳二將雙馬齊出,挺槍直刺梁主。梁主走入陣中,韋睿、王珍國二人出馬。大喝道:「不得無禮!」

  顧凡接住韋睿,王珍國敵住潘芳,兩下一場大戰。但見:

  士卒精強,練就甲兵,欣打使。將軍猛勇,撥開戰馬,喜衝鋒。這兩個鋼槍搖動,鬼神愁,那兩個大刀展開,龍虎怕。一來一往勢無休,你爭我奪誰能已。從來惡戰不尋常,不似這番攪海翻江無底止。

  兩下戰有三十余合,韋睿、王珍國早已虛晃刀槍,拍馬逃入陣來。顧凡、潘芳不知是計,遂趕入陣中。一霎時日色無光,黃雲滾滾,二人急欲退歸,早被韋睿、王珍國刀槍齊下,剖了首級挑在槍頭,複出陣前大叫道:「能戰者速來。」

  魏主只說梁將逃走,二將追擊,正打點人接應。忽見梁將挑出人頭叫戰,早有呂苟兒、楊大眼看見,大怒,不等魏主指揮,兩騎一齊沖出,梁陣上呂僧珍、昌義之接住。也不打話,在陣前死鬥了二十余合,呂僧珍掣起鐵錘,照著楊大眼一錘打來。楊大眼看見,忙將身子一閃,正打在護心鏡上,打得火光進裂,一時招架不住翻身趺下馬來。王珍國舉起長槍就刺,魏陣上王英、李平二馬截住,將楊大眼救回。魏主忙指揮眾將一齊掩殺,兩下混戰好殺。怎見得:

  殺氣騰空萬里,旌鳴旗戈戟寒光。雄師手仗三環劍,虎將鞍橫八丈槍。軍浩浩,士忙忙,鑼鳴鼓響猛如狼,今朝大戰三千合。不知誰是輸來誰是強。

  兩下戰夠多時,柳慶遠在軍中揮動帥旅,梁將看見連忙退走。魏主見梁兵已敗,便乘勝追趕,梁兵退了十裡,方才收兵罷戰,立寨安營。到了次日接戰,梁兵又退了十裡。一連數日,梁兵退過了一百餘裡,在嵇山立寨。

  卻說魏主見梁兵連敗散陣,心中大喜,因對諸將說道:「蕭衍之兵,素稱強悍,據朕看來,他今新得了建康,兵將俱有了身家,士卒皆無鬥心。兵法雲兵驕將懦者是也。乘其驕懦而取建康,有如反掌之間,爾等諸將,各宜努力,其圖富貴。」

  諸將皆拜賀道:「梁兵屢敗,此天亡之兆,欲成陛下一統之基,微臣等敢不效死力。」

  魏主聽了大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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