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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 虎皮將救駕沙漠場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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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瞬之間,三朝、六日、雙九、對月俱經過去,兄弟兩個又啟本奏明,雇了車轎,領著兩位新娘一路往嶺南而來,好不風光!這正是: 一枝杏花紅十裡,兩元歸去馬如飛。 話說柳萼兄弟走了兩月有餘,已到他父親衙門。兩個公子領兩位新娘,進了內宅,參拜了柳毅。又請婆婆行禮,柳毅著人辭道:「兩位太太俱回娘家去了,異日婆媳再相見罷!」兩新人聽說,甚為愕然。各人問其丈夫,亦不直告其母之去向。次日,各處官員抬酒牽羊,賀喜者不離其門,熱鬧了半月有餘。 一日,柳毅正在中堂宴客。忽有京報投進,展開一看,乃是聖上擬於十月初二日起鑾,親往沙漠場打獵。日夕客散,柳毅向兩公子道:「聖上西狩沙漠,我斷不能安於無事。你二位母親俱各回家,使我如失兩手。倘有疑難大事,卻仗賴何人?」說著,不覺泣下。兩公子道:「父親不必過憂,吾母系有仙體,如遇緊急關頭,斷無不來相助之理。」 到了次日,只見報事官稟道:「聖旨已到,大人速出去接旨!」柳毅出城,走不數裡,已經接著。拜畢,捧旨官當下讀道: 奉天承運,皇帝詔曰:聖王禦宇,雖矢遊畋之戒;緯後經邦,不廢講武之文。茲當秋盡,理應合圍。擬於十月初二日駕鑾親率嬪妃、諸王,西獵沙漠。著嶺南節度柳毅,代朕前驅。署內一切事務,暫著柳萼照管。聞旨即統部下人馬,直投沙漠候駕,無煩進京請命。欽此。 柳毅接過旨意,把節度應管的事務,悉交給柳萼。率部下人馬,直投沙漠場去。 卻說沙漠場有座城池,名曰瓜州。城內有行宮一處,乃唐王西狩、往來駐蹕之所。柳毅統兵到此,就在城外紮下營盤,專候駕到。 肅宗將起鑾時,張皇後奏道:「陛下以萬乘之尊,臨荒漠之地,倘有不測,後悔何及!還乞聖裁!」肅宗不聽。陸贄奏道:「陛下駕幸瓜州,須有防備。柳毅屯兵西域,一路猶多險塞。須著郭子儀、魚朝恩保駕前去,方可無虞!」肅宗道:「郭子儀年已衰老,不堪隨朕遠行,魚朝恩尚須看守宮掖。西狩一事,朕只視若尋常,卿等不必代為過慮!」遂著大同總鎮潘振武、西安總兵滕克敵兩人護駕,率領嬪妃、諸王起鑾,向西域而來,這且莫題。 卻說肅宗朝內有個管事的太監,叫做崔寵。其先人崔天柱,原系韓國夫人的家奴。恃其主勢,最有威權。那一年正月十五,韓國夫人出來看燈,與洛陽公主爭道。崔天柱打死洛陽公主的家人,並公主的乘輿亦為掀翻。次日,公主入朝奏知明皇,明皇並不追究。時肅宗為太子,心下不憤。晚間看燈,燈火之下遇見崔天柱,著人立時打死。後來其子崔寵淨身入宮,做了太監。肅宗卻甚喜他,但崔寵懷有為父報仇之意,卻不敢輕易啟齒。 肅宗有個貴妃,姓王,先是為韓國夫人的養女。馬嵬變後韓國夫人失寵,暗被肅宗著人致死。王氏無所依靠,選入宮中,為肅宗的昭儀。屢蒙寵倖,升為貴妃。王妃也常想著替韓國夫人洗冤,因與崔寵內鉤外連,結為黨援。一切宦官、宮妾,俱被買透,無一人不樂為所使。時時刻刻覬覦著肅宗,苦於無釁可乘。崔寵聞肅宗西狩旨下,就討了個大差,往瓜州監管修理行宮。肅宗准奏。 崔寵到了瓜州,監修行宮。把行宮周遭群廊下掘成地窖,填上乾柴,柴內埋上火藥。正殿、臥室內地裡穿成大孔,孔中伏上地雷。地雷的引線,卻與地窖內乾柴相屬。點著乾柴,火藥突起,地窖盡塌,地雷齊出,宮殿悉焚,肅宗如何還能逃出火去。佈置完備,住有兩日,肅宗駕到,進入行宮。柳毅奏道:「瓜州城內,只一行宮,並無居民。其勢孤危,臣請統兵入城,以保聖駕。」肅宗道:「卿兵勢眾多,城中難容。暫與潘振武等屯兵城外,明日出獵,再為合營。」柳毅承旨而出。 卻說崔寵通知王妃,叫他用酒把肅宗並一切妃子俱各灌醉,以便行事。又著心腹人守定四門不許輕易開放。王妃得了崔寵的信,晚間在太元殿內委曲侍奉肅宗,把盞勸飲。又令許多妃子在宴前歌舞,一概俱為賞酒,歌道: 吾皇禦宇治道昌,普天率土樂平康。 駕幸沙漠威名彰,睹龍光,奉觴祝壽慶無疆。 ——右調《憶王孫》 肅宗一時興發,遂禦制律詩一首,詩曰: 大寶身登受共球,翠華駐處竟冕旒。 夏王洛表事堪載,周王東都跡應留。 鹿逐秦郊徒吊歎,吳官夜宴殊風流。 但祈車輦遍天下,那怕強藩進膠舟! 詩已詠完,就吃了個酩酊大醉。一切妃子,俱被王妃灌酒,吃得不能動彈。到得夜已深時,宮中上下俱各睡去,王妃密送一信給崔寵,叫他好動手。 崔寵得信,就著人把地窖內乾柴用火點起。一時火藥俱發,地窖悉被是線所引,地雷齊響,宮殿俱著。你說這場火好不嚇人: 初非祝融肆虐,胡為氣燎中原?未聞回祿降災,竟爾勢炎山崗。視阿房之告焚,雖未息經三月;較廊廟之被燒,已屬煽及。一朝焰焰,不可撲滅,烈烈誰敢向前! 肅宗驚醒,起來看時,一片火光,無處躲閃。急向外走,宮門早被崔寵緊緊把住。轉回入內,正殿已塌,兩廊盡倒。突向王妃道:「卿有何方,使朕出去?」王妃道:「此系天災。婢子亦無可如何!」說話終間,宮人已燒煞大半,王妃亦不知躲到何處去了。隨駕諸王,聞說有火,也只在宮門以外往來探望,並無一個能進來相救。 肅宗正在危迫,忽見有一員女將,戎裝俱是虎皮做成,率領健卒四人,冒火而來。把肅宗用手架起,騰空直上,越城而出,送到柳毅營前。 卻說柳毅聞宮中有變,同滕克敵、潘振武正要進城救駕。城門屢叫不開,回來見肅宗駕到,方才放心。虓兒複轉進城,到了宮內,把崔寵、王妃著人緊緊綁定。凡系崔寵的羽翼,個個盡情殺死。著人開了城門,隨駕諸王,一擁而出。隨後虓兒把王妃、崔寵押解出城,來到肅宗駕下。肅宗問道:「卿系何人?朕得幸蒙相救。」虓兒奏道:「妾乃柳毅之妻寅氏。」此時柳毅正要向前說話,虓兒先拒道:「今日王家多難,救駕不暇,家中私事那應提起!」言終莫知所往。 肅宗遂當下罷了打獵之命,同柳毅急急班師回京。把王妃立時縊死,崔寵夷其九族,把柳毅封為上等公,調轉河西節度。 不知後來若何,再看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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