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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 尋銅錘孤兒保性命(2)


  到了次日,約定在城皇廟會審。吉安府先到,撫州府後到。吉安府見了柳毅,說道:「老哥,這起官司費了小弟許多心思才能問成。不料到省,卻又翻案。一會兒審時,把辛泰這個囚奴須得著實夾起!」柳毅答道:「真假自有分辨,大刑豈可濫加!」兩個坐了公座,把辛泰帶到案前。柳毅問道:「辛泰,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。白天香果系你打死,就招承了罷!省得你受刑罰!」辛泰回道:「犯人實系冤枉,但縣主老爺一見即用重刑,小人當受不起,只得強招。實望解至府堂,或可洗冤。孰料太爺仍用重刑,使招前案。解到省來,幸上臺大人少存哀矜,著二位太爺眼同會審。只求太爺原情推理,犯人就死也甘心。」柳毅問道:「當日上集時,是你兩個同去的嗎?」辛泰回道:「是同去的。」柳毅又問道:「下集時,是你兩個回來的?可是你先來的?」辛泰回道:「散集時,犯人約白天香同走。他還在那裡吃酒,把褂子一個交給犯人。犯人就先回到家來,把褂子交給他女人了。犯人回家吃過了飯,等到二更多天,並不見白天香回來,又去接了他有二裡地,也沒見蹤影。及至次日早上,白天香已死在路溝裡了。焦氏告犯人圖財害命,縣主老爺差人來拿時,不知是何緣故,卻從犯人後邊屋樑上搜出白天香的褡子一個、褲子一條,弄假成真。此中須費太老爺的心思判斷。」

  吉州府道:「依你所供,現有真贓,還不招承!拉下去,給我重夾!」柳毅道:「且住!其間定有緣故,待小弟再仔細問他。」又問道:「辛泰,你上集時只你兩個同走,可還有別人?」辛泰回道:「只俺兩個,並無別人。」柳毅又問道:「下集時,你曾見旁人沒見旁人?」辛泰回道:「犯人在城裡並沒見旁人,出城走到一座廟前,見石官屯石岩,他的超號叫做銅錘石二。他曾問我:「白天香為何不同你回來?『犯人答道:「他還在店裡吃酒哩!』只說這幾句話,犯人就回家來了。」

  柳毅向吉州府說道:「事系委曲,把辛泰暫且寄監,待小弟稟明大人,再為審奪。」柳毅據著辛泰的供詞,稟了提刑,遂即親出了一張火票,行到吉水縣來:

  票仰吉安府吉水縣差役將石官屯銅錘石二拿獲解省,毋得有誤!特示。

  吉水縣見了臬台的火票,就差三班捕快,把石二拿住,星夜解進省來,仍同吉安府在城隍廟裡會審。

  柳毅一見石二的相貌,勃然大怒,罵道:「你這無王法的奴才。圖財害命,貽累好人,該當何罪!」石二回道:「白天香是辛泰害的,與小人何涉?」柳毅道:「你還要誣賴嗎?白天香系你打死,推入溝中,他的褂子、褲子是你暗地送在辛家屋樑上去。本司悉打聽得確,如何還要瞞我?」石二見說出真情,畏其明斷,料難逃過,沒用十分夾打,早把真情吐出。柳毅吩咐給監,把個吉安府愧慚得無縫可鑽。

  柳毅差了兩個得當衙役,上石二家去起贓。他斷的白天香的銀子尚沒花完。又從櫃中搜出銅錘兩個,上刻「銅錘賊」三字,才知石二原來是個大盜。柳毅把這兩個銅錘存在提刑庫裡,把石二問成大辟,給白天香償命,又把銅錘、一干人犯究出發遣。

  喚過焦氏來吩咐道:「你夫仇已報,辛泰終系被屈。兩家原是鄰居,這仇怨何時可解?依本府看來,你家過的,辛家窮若,不如把辛泰認為義子,幫助他一切日用。俟辛泰娶妻生子時,叫他給你一個承祀,如此才可解冤。」焦氏回道:「太老爺吩咐,小婦人敢不聽從!」柳毅就當堂批了一張斷狀給辛泰拿著,叫焦氏立時遞了遵依。其斷狀雲:

  斷得焦氏為夫鳴冤,雖非故射墉集;辛泰無辜被累,終屬央及池魚。訟獄既息,釁隙應杜。分白家之餘財,贍彼孤寡,權當謝罪。過辛門之一子,續茲宗脈,亦足酬恩。聯異姓為同室,何得視若秦越;化結怨為報德,庶幾無啟戈矛。倘或更口,執此鳴官。

  柳毅審了這起官司,聲名從此大振。回到衙門,向螭娘謝道:「這段公案,幸得夫人的指示,是以能脫人罪網。」螭娘答道:「妾等別無能幹,似此小事,尚能代為辦理。」

  未知虓兒後來如何,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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