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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回 地利人和援絕可守 依危恃勢求隙而攻(4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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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恒道:「同災共難,這又何妨?」 答道:「請教!」 信恒道:「吾乃信恒便是。」 那人聽得,默默無言。信恒想道:「奇怪!如何聽得姓名,反無聲息?這口音卻是相熟的。」 猛然想起道:「你莫非黃廣多麼?」 亦不聞回答。信恒道:「將軍差矣!日前雖有小嫌,此刻豈可記掛?當念國家,相與計議,于死裡建立奇功,方不愧平生豪傑。」 始應道:「將軍之言是也。末將果系黃廣多,請勿加怪!」 信恒道:「此中滋味如何?」 黃廣多道:「一切苦惱消除,百般妄想斷絕,惟有聽天由命耳。末將先同江彩兩人,彼緣情性浮躁,前月物故。」 信恒道:「楊善這廝果然狡猾,用兜革裹纏,複加金鏈網織,何能解脫?」 黃廣多道:「似此尤好如我哦乃系槍鋒撐頤,刀口礙腕,動彈不得,飲食俱系逐頓喂吃。」 信桓道:「有人喂麼?倒還蒙他情。」 黃廣多道:「先原無這樣殷懃,後因冠軍被我國劫去,故欲將末將調養以易冠軍。」 信恒道:「如此,吾寧絕食而死。」 黃廣多道:「這便誤了。且到其時更作商量。」 信恒道:「狸犴重地,獄卒頗少,想來俱在外邊。只系黑暗卻是難過。」 黃廣多道:「將軍不知,眾役棱穿,旦夕皆然,今月因司刑衙內有喜慶事,牢頭家又酬神,且見鏈粗革固,料道無妨。留人看守俱領賞散福去了。」 信恒道:「大好機會!若過今夜,何能再得?必須作法脫離,相勢而行。」 黃廣多道:「所見最妙。將軍既無銳鋒,單系革鏈,便可先磨革破,後斷銅鏈。現在黑暗,無有巡警,實好施為。」 信恒道:「將軍之言是也。然須靜聽,以防人知。」 黃廣多道:「這班畜生,想必不要命的狼餐虎咽哩。」 信恒乃將檻籠底木踏折榫頭,正數穿出,忽有微茫亮光影子,黃廣多慌招呼道:「饋飯來也。」 信恒縮住。只見門開,二人同進,提燈者先行,擔缽桶者隨後,到黃廣多跟前餵食,桶內系面,缽內系鯨魚肉。廣多渾身俱系刑具,仍有大鏈鎖定。 廣多故問道:「先似檻囚入牢,在那邊呻吟,而今無聲氣,看看是死是活?」 提燈者走近照道:「猶未曾死。」 廣多道:「著爾作些陰功,給他些魚面。」 擔缽者道:「有他們的在內。你且快吃。今日司刑老爺母親太太八十壽,眾人送禮,都去飲酒,我們難久待了。」 廣多食畢,即提桶擔缽這邊來喂。信恒那裡管好歹,將面魚儘量吃完。提燈的說道:「上面猶有人,莫非該餓的麼?」 擔缽的道:「是耶!偶爾忘記。此刻已是時候,講不得,明日補罷。」 說畢,收拾同去。信恒乃從檻底爬出,滾到石磉邊,力將臂肘擦磨,革破鏈松,掙脫右手,解落左邊,兩手齊全,便扭斷鎖管,將金鏈兕革層層剝卸。挨摸到廣多身旁問道:「吾桎梏俱去,將軍有何所苦。」 廣多道:「煩代把喉間銳鋒向外彎倒,末將便可施展也。」 信恒用手探得刃薄鋒尖,乃取敝革包住雙手,左手當中執定,右手往懷內扳屈。不覺用力太猛,正折下來。廣多道:「將軍可取敝革代圍兩腕。」 信恒即為裹好。 廣多便拆散手扭,信恒又代除去各件,廣多道:「好了!我們無有器械,可將金鏈接作鏈錘。」 信恒道:「很是。」 立即結成。 摸到底牢門口,卻系大木柵欄鎖著。正欲算計作法,只見有人提燈來開柵欄,喃喃的道:「伺候三天,方才得飲幾杯,正好睡著,又要提甚麼鳥囚。內班眾人都去趲食祿,偏偏著我們頂缸。」 兩人同樣埋怨,將柵欄開開,不覺齊齊撲入。黃廣多夾住一個;另一個倒地,信恒便踏翻,將衣帽剝下穿起。再看那人脊樑折斷,夾住的肋骨陷折,俱經氣絕。隨後又有二人把火進來,亦俱打死。即拖到旁邊,放步走出。只見幾個燈籠、數十兵卒引著一員將官,持有令箭,叱道:「管牢各項人役都在哪裡?」 信恒便走近道:「有。」 那將官道:「只你單身麼?」 信恒道:「大都往司刑府上領賞壽酒;有買辦的適去買辦未歸;有上班的,回家取鋪蓋未來。」 那將官道:「囚獄重地,成何體統?現奉帥爺鈞令,言牢中有浮石驍將黃廣多,今又獲住信恒,亦非善類,不可同置,使狼狽成奸。令提黃廣多安置西牢。」 信恒應道:「遵令!」 便往前關門。將官道:「做甚麼?」 信恒道:「囚獄重地,規矩如此。」 拴好了門,始同諸人入內。廣多便當頭擊下,將官叫聲:「呵喲!」 轉身就走,信恒飛腿掀翻,並將隨兵結果。廣多也剝得將官衣帽,笑嘻嘻穿戴起來,欲拾火把,信恒道:「將軍可持令箭。」 廣多拿著令箭,信恒執著火把,藏好鏈錘,開門直出,卻不知東西南北。 忽見燈光雪亮,許多巡軍行到,見廣多手有令箭,問道:「差官何干?」 廣多答道:「奉令提囚。」 巡軍便往左去。二人放步走過多時,驟聞後面嘈嚷,喊道:「拿住假差官者重賞!」 廣多聽得,急道:「且分尋頭路。」 乃舍信恒,徑進旁巷,轉上大街往西南跑,恰是關口。見軍將嚴裝排列,慌道:「如何闖到這裡?」 退又退不及,只得大膽向前。軍士迎住查問,廣多交令箭驗,道:「奉令關外辦機密事。」 軍士送驗訖,即傳開門,廣多得出,隨後緊閉。 卻說信恒,因兩腿為戈所傷,步履遲緩,後軍趕近問道:「假差官往哪條路走?」 信恒答道:「适才往前奔跑也。」 將官問道:「你系牢內的,如何反照假差官?」 信恒道:「說系奉差者,我哪知真假!」 將官道:「且帶往做眼。」 一路同行,穿街過巷,路經帥府,遺落下來。想道:「跟他做什麼?料難脫身,莫若折進署看看,雖殺不得浮金名將,也未必徒死。」 乃反向內折,到第二層門,見裡面燈燭輝煌,不敢再上,轉往東邊。 火把將近,擲卻摸入,聞得歡呼之聲。紙窗破眼透露亮光,瞰時,卻系五個老軍在那裡猜枚飲酒,俱有酩酊之狀,左首腰門半掩,便輕閃進。枋上掛著燈籠,明明白白「內倉」二字,不覺大喜,將繩縋放,尋物引火。走到廚房,見旁邊堆有草柴,便點燃數處,頃刻炎炎,板壁椽楹盡生煙焰。回到腰門,撞著個小解的老兵問道:「是誰?」 信恒應道:「是我。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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