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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回 鹿角車斃驍騎取勝 蜂房卵毀屯積成功(1)


  這回單說童體仁差喜達報捷去後,同石犴等率領軍土到柘藤林。鐵鷂奏道:「木石叢雜,難於力攻。」

  童體仁道:「既來此間,斷無罷理。果不利於騎,何妨步戰?」

  說畢下馬,當先殺進,鐵鷂帶眾盡行跟隨。只見一將緩轡徐來,卻系茅遊領著兵卒,挺鞭叫駡。童體仁、鐵鷂迎上,茅遊漸退。童體仁加緊向前,茅遊棄騎誘陷重地,暗號照應,埋伏四起掩截。石犴在外鳴金,童體仁殺回,鐵鷂緊緊保護。無奈柘藤枝條礙手絆腳,鉤袖挽袍,雖然潰出,各人俱受有傷,領來將士,只逃脫十餘名。童體仁懊極,與鐵鷂道:「不聽卿言,致遭敗陣。」

  鐵鷂道:「明晨全軍俱人,分佈各方,然後逐殺。」

  石犴道:「終是彼熟我生,有損無益。」

  鐵鷂道:「然則何從取勝?」

  石犴道:「豈未聞夫深林茂草,火而伺攻乎?此已葉落汁枯,焚之甚便。待風生髮,由上燃燒,可不費力而破塞。」

  童體仁、鐵鷂大喜,安排硝磺物料以待。

  自晚至早,又系薄暮,偏偏無風,童體仁急得暴跳。及更鼓時,忽聽樹杪有交擊之聲,出帳審視。石犴道:「勢可候矣,請命定奪。」

  童體仁道「賢卿速為調度。」

  石犴令三百軍士持具趨北,分頭放火,使鐵鷂領兵五百名保護。須臾間,風力緊急,烈勢猖狂,光明照耀,枝柯皆似珊瑚,西南半壁滿空煙焰。到天大亮,風聲更猛,火勢反衰。卻因林木自北而起,複折向西,將自北而南的毀盡;折過西邊的,因風反背,便即滅熄。童體仁猶欲令軍士複往燃燒,石犴道:「火焚藤柘,原為礙路,今已去了十有餘裡,速治餘樁,盡夠馳逐。」

  童體仁依允,使鐵鷂另帶二千軍士前往平治燼根,令石犴仍回巡視所得諸城,令諸將士準備收拾馬匹,以便攻取。再說茅游知雙龍縱火,連忙率軍士撲救,奈已通天,萬難遏止,因退出,屯於炎威不到之地。天明欲仍依林而守,忽見將官飛馬持著刻箭道:「奉王鎮軍將軍之命,昨望半壁通紅,定系敵人焚破柘藤,形勢既失,可徐退歸,毋得違誤!」

  茅游遵令回烏楓嶺。行近石子岡,見王之華列陣於頂,慌著營前請罪。之華道:「非汝之過,乃我欺童體仁恃勇不知謀略所致。若先以精兵暗於上風旋轉保護,有寇近林,即出而旋夾衝殺之,彼安能得志?今令蔚然、饒拱備辦要件,汝所領之卒勞矣,不必候戰,付晁照帶往後邊差使可也。」

  不說諸將遵奉,密地安排,卻說鐵鷂整整費了一天氣力,方將焦根除盡,開出道路。童體仁令諸將次早拔寨都起,鐵鷂在前為先鋒,自己押後為應援。鐵鷂馳進,見當道石子平岡,約高五七丈,上有軍馬屯紮。來到下面呼道:「柘藤林險隘尚為我奪,今這低坡何能拒守?莫若速速歸降,斷不薄待。」

  當有犀利攜槍策馬應道:「汝等遠離巢穴,如魚游釜中,猶敢出此大言麼?今拿住汝這狂妄鱗畜,碎屍萬段!」

  原來雙龍島人最惱的系罵他鱗畜,鐵鷂聞得二字,咬鋼牙舉抓狠擊。犀利挺槍戰過五合,抵當慌忙,茅遊舞鞭相助,方才敵住。又鬥十餘合,犀利發槍,中鐵鷂左腿。鐵鷂左抓架開鞭,右手飛抓擊到,犀利用槍隔落。抓力兇猛,打碎馬頭,一齊倒地。犀利左腿為傷馬壓住,急拔出來,不妨鐵鷂坐騎近前張口咬住腳肚,犀利收槍狠刺,那馬閉目弭耳,皮如鋼鐵,槍無人處,擺項搖頭,將肉連靴咬下,犀利痛得拚命亂爬,幸虧鐵鷂單抓不便,且為茅遊纏住,犀利因而得脫。王之華望見童體仁又到,鳴金收兵,芽遊回岡。

  童體仁見鐵鷂腿上著傷,又失去金抓,大怒,當先上嶺,王之華使錘迎敵。二十余合,童體仁轉顧,人馬俱倒在岡麓,跌的跌,爬的爬,不敢戀戰,旋騎下岡。王之華令勾槍隊奮勇捉拿。原來此馬雖渾身生成鐵甲,喉下蹄中卻系軟肉,淺草平沙馳逐比風更快。今石子岡俱系大小磊磊石子、石塊,小者碰得腳痛,尖者戳入肉裡,所以盡倒。童體仁騎的,乃系龍種,身強力大,四蹄用金裹鋅,馳驅無異。群馬力小,裹釘即不能行。當時,童體仁見捉拿兵士,複上岡趕殺,將士卒盡行救回。勾槍隊護馬三十餘匹繳令,王之華見與本國產者微異,又反復細看,蹄形似鵝鴨掌而厚,當中肉白如脂,項下瑩潤如玉,二處俱綿軟,渾身鱗甲堅似金鋼,大小齒牙利如錐刃。之華道:「果與志冊相符,沿邊居民每年受害頗眾。此種惡類,宜盡除之。」

  令茅游領軍士搬往後山熬油,收貯備用。

  這邊童體仁無法過岡,飛召石犴來計議,自領兵將在平地誘敵。上邊軍士排列坐著不動,百般笑駡。童體仁大怒,令諸將步行登陸。浮石軍士隨取石子亂擊,百發百中,打得血流肢痛,莫能向前。童體仁憤極,加鞭奮沖數次,俱為飛石擊回,無法可作。氣懣了兩日,石犴方到。原來石犴巡視城邑,一面差使回島收馬,聞召趕奔營前,恰好馬已盡行帶到,共八千餘匹。

  童體仁將不能過岡的話與之商議,石犴跨騎左右看過,命軍士各具布袋,盛沙土五鬥,即刻交割。軍士得令,紛紛將糧餉囊橐,撬掘沙土,裝滿交割。石犴使搬至岡邊,解袋傾出,自下漫上,填造大路,須臾便成。如何並無阻攔?卻是先時,王之華見有將官,看過去後,敵軍攜囊取土,早知系為填岡而設。因令軍士退後,離嶺五十裡下寨。蔚然、饒拱、晁照、茅遊俱來參見,王之華問道:「二事俱齊全備?」

  蔚然等道:「今日方了。」

  之華道:「蔚然、饒拱各須騎兵五百,分伏嶺前,聞炮齊起趕逐掩殺;茅游、晁照各領巨斧兵五百,退於嶺下二裡外紅葉林左右,結成方陣。」

  四將去訖,自領五百騎兵屯于營內養息。

  果然,童體仁等將路填平,長驅而至。王之華棄營往後退避。童體仁騎快,當先趕著。之華舞錘回鬥數合,得空便走。童體仁追及,旋鬥五六合又逃。如此數次,加鞭馳驟,入于兩方陣之間。鐵鷂、石犴領騎兵如潮湧到,奮勇摧打。忽聞子母炮聲,地下呼呼隆隆,一片響動,馬俱不行,兩邊山塢內,盡系歡呼之聲,那知多少人眾抄出趕來。石犴恐怕中計,慌令鳴金,大隊轉騎,齊聲發喊。

  石犴倒栽地下,軍士走的走,爬的爬。再看馬時,或左或右,一蹄陷於土中,攙扶不起。鐵鷂與兵將俱系徒步奔出,童體仁攔殺抄來的騎兵。鐵鷂見失卻石犴,複沖人陣,極力救得,命健卒抬行,自己跟隨保護。不防茅游、晁照兩旁掩來,俱系巨斧,兇猛莫當。鐵鷂喊道:「諸將速石奪路,有我斷後。」

  且戰且走,遇得童體仁,合著惡殺突圍。雖然出陣,奈軍士失去三千有零,逃得命者,又俱受重傷。人陣五千鐵甲驍騎,遭陷無半匹得返,石犴跌傷右臂,回過石子岡頭,坐下歇息。童體仁歎道:「王之華是何等人,這般狠毒,拿住他時,定行碎剁報仇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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