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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老侍郎兔鶻題詩童子笑 村先生龍蛇染翰美人驚(3)


  管灰道;「此生若是青田本縣人,或親或友,或者還有吹噓。因他不是青田人,鄉曲生疏,故淪落在野,無人知道。」

  彤秀道:「不是青田人,卻是何處人?因何流落在此?」

  管灰道:「此生乃滄州人,就是前任長孫縣令之子。因奉母隨任在此,後父親死了,宦囊廉薄,不能北還,所以母子遂寄居於此。」

  彤秀道:「這等說起來,他今雖流落,卻原是宦家,爹爹既念他青年有才,何不尋一條門路,提拔他一提拔,也是斯文中美事。」

  管灰道:「說起來又可笑,這長孫肖,他人物雖甚清俊,為人卻又十分迂腐。」

  彤秀道:「怎見得他迂腐?」

  管灰道:「不說起考事來,他說籍不對;我許他周旋,他轉說冒籍涉於欺,不足取重,反若怪我教之不以正,你道好笑麼?」

  彤秀道:「以世情論之未免可笑,若在名教中求人,則殊可敬。爹爹不可不婉轉成全,勿使孤寒喪志。」

  管灰大喜道:「我兒所言甚得我心。但要成全此生,卻比不得他人,甚是不易。」

  彤秀道:「有甚不易?」

  管灰道:「他青年有才,除非功名。功名,他又不願冒籍,惟有設處路費,使還故鄉。在他人,不過贈之一二百金便可完事。我看他矜矜自守,如何肯受人無名之贈,所以難耳。」

  彤秀道:「何不薦他一個豐厚之館?便贈之有名,受之無愧矣。」

  管灰道:「俗人眼淺,見他未進,如何有豐厚之館?前日,雷兒若不請了冷先生,加厚些束修請了他,倒是一件美事。況少年砥礪,定然不同。」

  父女們商量了半晌,無可奈何,也只得罷了。

  不期過不得些時,恰恰這冷先生老病死了,又要請先生。故管灰便立定了主意,要請長孫肖。不意謀館的多,不一時就有三封顯達書來,薦了三個先生。一個姓裴名選,一個姓平名鐸,一個姓強名之良,都是青田縣裡的秀才。倒把個管灰弄得沒了主意,只得又與女兒商量。

  彤秀道:「他們既求了薦書來,若竟一個葫蘆辭謝了,不獨本人致怨,就連薦主也未免要芥蒂於心。女孩兒倒有一算,可使本人心服,又可使薦者無辭,又不費回復之詞,又不露但絕之形,不知爹爹以為何如?」

  管灰道:「若從如此,可知可吐。但不知是何美計?試說與我聽。」

  只因這一說,有分教:青氈吐氣,絳帳生輝。不知說出甚麼計來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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