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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 再游杭綠提松詠 複吳門西席蘭篇(2)


  遂道:「新時新景,諒清霓兄常作,今將此虯松為題罷。」

  錢祿道:「此題大妙。」

  王雲想道:「出此題目,其人也不巧。倒未曾做過這詩。」

  家人送過文房四寶,王雲就拂彩箋,不加思索,一揮而就。吳璧見王雲詩成,先已驚奇。王雲將詩遂送在吳璧面前道:「勉力應教,望乞恕笑。」

  吳璧道:「豈敢。」

  遂接過來看,上面寫道:「《詠虯松》一律,應玉章兄之命。」

  詩曰:

  形怪長松半接天,歲寒曆遍已千年。
  回枝勢若龍盤影,蒼樹高標鶴唳躚。
  山谷野朋惟日月,石林散發只雲煙。
  滿身鱗甲飛騰象,和動春風聚酒仙。

  吳璧念完道:「極盡形容,真仙才也。」

  錢、何二人亦各稱賞不已,遂斟酒賀王雲。王雲道:「小弟已獻醜,諸兄們亦要賜教了。」

  吳璧道:「清霓兄珠玉在前,小弟等不如不獻醜為妙。」

  三人竟自賴過,王雲亦不過強。又各飲了片時,遂下山登舟,吳璧的船果然已去。又在舟談笑了一會,各各致謝散訖,何霞亦上岸回家不題。

  且說吳璧回家,心中想道:「若我妹擇婿,得如是之士足矣。奈他此時落魄之際,母親未必肯允。待他得志功名,言之未晚,前日母親要與文弟覓師,看來王清霓倒也合宜。不知他可肯坐館,待我去與何霞商議。」

  遂迤邐行來,已是何宅,進去問時,家人回道:「家相公才到鄭府去了。」

  吳璧聞言,竟到鄭府,見門上無人,一直竟走到廳上,聞得笑語喧嘩,竟在東廂。吳璧就走進去,何霞同王雲見了,迎上道:「兄何由至此?」

  遂揖畢坐下。吳璧道:「小弟才到尊府致謝,欲煩兄引弟來候清霓兄,誰知兄已在此。」

  王雲道:「小弟尚未造府,倒反勞玉趾,甚為罪矣。」

  吳璧道:「豈敢。」

  遂邀何霞起身,在一旁說道:「小弟有一事相托。」

  何霞道:「長兄有何見諭?小弟無不領教。」

  吳璧道:「小舍弟要請一位先生,我想清霓兄家中並無掛礙,倒也合宜,二則他也可以讀書。煩兄與他一言,未識可能俯就?」

  何霞道:「待弟與他說看。」

  二人複坐下,王雲問道:「二兄談的甚麼私房話?」

  何霞道:「不是甚麼私房話。適間玉章兄托小弟向兄說,彼有一位小令弟,欲請一位西賓,想到長兄甚為合宜,未識長兄尊意若何?倘能俯就,我兄也可以讀書。」

  王雲道:「小弟所學甚短,承玉章兄見愛,恐不能為人師長。」

  吳璧道:「清霓兄不必過謙,只恐捨下蝸居有屈,望海涵些。」

  王雲道:「豈敢。」

  遂想到夢雲身上,正無門可入,不料有此機會,豈有不允之理?當下應允。吳璧同何霞二人別去。王雲就進內與鄭幹言及此事,鄭幹道:「賢甥閒居,未免荒疏儒業,若是坐館,倒也合宜,只是要丟開少年氣概,方成師長之道。」

  王雲道:「大人之言誠然有理。」

  次日,吳璧就著家人送了關書聘禮來。王雲收下禮物,擇三月十五進館,打發來使去訖。

  不幾日就是望日,錢、何二人來送王雲進館,吳璧著轎來接。王雲不坐轎,叫人挑了行囊書箱,一面打發錦芳回家,說與王公。又到裡面辭別了姨父母,遂同錢、何二人步到吳府中來。吳璧已在門前相候,見他三人已到,就迎接進廳。各各禮畢坐下,茶罷,遂邀王雲到書房內坐。為何吳府家人一個也不認得王雲?原來向日這些家人總跟吳斌在任,近日這些家人俱是隨吳璧來的。外邊有兩個家人雖是原舊的,見王雲又姓王,又有服,一時也難辨別。王雲見無人認得,更加一倍喜興。至書房坐下,吳璧叫家人進去請公子出來,家人進去請文郎,誰知文郎在家獨喜繡珠抱,此刻不要家人,務要繡珠同去。繡珠道:「先生在那裡,小公子,我是不去。」

  文郎見繡珠不肯同他去,就哭將起來。夢雲在旁說道:「文弟不要哭,看先生聽見羞。我叫繡珠同你去。」

  繡珠只得同了到書房來。

  四人見文郎出來,遂起身,家人鋪下紅氈,吳璧請王雲上坐,王雲道:「不消行此禮,可叫令弟揖罷。」

  吳璧道:「師生之禮,豈可廢乎?」

  王雲西向而立,吳璧著文郎下拜,王雲忙來扶,被吳璧阻住,受了兩禮。吳璧又與王雲為禮。王雲命繡珠帶進小公子去,明早出來讀書。繡珠遂同文郎進去,一頭走著,暗想道:「好一個小先生,年紀還不到二十,就生得這樣風流俊秀。身上不知穿的何人的孝?」

  進來就將自己暗誇的好告訴夫人,夢雲喝道:「賤人多言!」

  繡珠暗暗而退。

  卻說王雲見繡珠送文郎出來,存心觀視,看來倒有春風滿面,雖在青衣之列,日後未必在人之下。舊歲聞繡翠言小姐身畔還有一個,後問其名,他說叫繡珠,不知可是他?若然是他,小姐之事少有門路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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