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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回 試金殿犀管落珠璣 擾海疆倭寇為狼狽(2)


  忽聽東北上炮連天、喊聲動地,一彪人馬如飛雲掣電而來,卻是嘉鎮總兵褚飛熊聞平湖大戰,率精兵三千來救應。官軍見有了救兵銳氣複振,三將複翻身並力殺回。褚飛熊拍馬舞刀當先殺敵,正遇混江鰍江七使鑌鐵棍敵住,未及十合,江七抵架不住拍回馬就走。諸飛熊隨後趕來,不防郎賽花瞧見,急取彈弓,一鐵彈飛來正中褚飛熊金盔,打去了半邊鳳翅,吃了一驚,勒馬不趕。

  這一場大戰,倭奴被馬軍槍挑、銃打、沖踏、死者甚眾,不敢迎敵,只聽胡哨之聲,四下散去。時天色已晚,官兵亦不敢進逼,鳴金收軍。計點將士:鄒吉陣亡,林中玉帶傷,步兵折去三百餘人,帶傷者甚眾;計斬倭首一百八十餘級。褚飛熊與諸將計議道:「倭奴狡猾,今小負即散,必有暗算,不可不防。」

  傳令各營飽餐戰飯,撥鳥銃手四百名、弓弩手一千二百名伏于營側;把人馬分為八隊,四下埋伏;營中虛設燈火,仍傳更點,只聽中軍號炮一起,鳥銃,弓弩齊發,四下殺出斷他歸路。眾將遵令,各自準備。

  卻說倭奴四散歸屯,江五來與趙天王計議道:「今日他若無這支兵救應,直叫他片甲不留。料他見我們四散而走,今夜必無準備。我們一面速去關會毛海峰,叫他連夜進兵截殺,我們半夜裡前去劫營,包管大獲全勝。得勝後乘勢襲取平湖、海鹽、進攻嘉、湖,叫他四下救應不迭。」

  趙天王大喜,當令倭奴飽食嚴裝,準備劫寨;卻派赤鳳兒領一支兵在後,恐有不虞,以便救應。到了三更時分,銜枚直進。到得營前,見營中旌旗不整、燈火明滅,以為得逞,一聲胡哨,殺入營來。誰知並無一人,卻是個空砦。趙天王道:「莫非連夜都逃去了?」

  江五道:「必有詭計,可傳令後軍速退。」

  正說間,忽聽中軍一個火炮飛起,各處燈球火把齊起。霎時間火光燭天,喊聲動地,馬步官軍四下殺來,鳥銃如星,弩箭如雨,大刀闊斧著地卷來,殺得倭奴叫苦不迭。江五夫妻同江七招呼趙天王率領倭奴突出火林,往盤林奔走。官兵隨後趕殺,幸得赤鳳兒這支兵來救應。

  倭奴且戰且走,到得天色漸明,倭奴正在困竭,忽聽前面喊聲大起,趙天王道:「倘是官兵,我等休矣!」

  江五道:「必是毛海峰的兵到了。」

  正說時,果見前面一片皂旗蓋地而來,卻是毛海峰率馬步賊兵二千餘人殺到,見趙天王被官兵追至,放過趙天王,當先抵敵。這邊倭兵又乘勢殺回。官兵追殺了一夜,人馬困乏,見倭奴已有救應,就按住不追。褚飛熊令弓弩手當先射住陣腳,倭寇亦不敢前逼。毛海峰與趙天王眾人商議:「此番不利,今日且暫屯在此,暗傳號令,待晚間悄悄退回盤林,襲出捍海,再圖後舉。」

  計議已定,屯中依然傳更喝號,挨至三更時分,盡行遁去,仍從捍海出口,分屯附近島嶼。此後常從各處海口左出右入,不時騷擾。次日官兵見倭奴連夜遁去,因收兵各回汛地。鄒吉陣亡,申院題補。

  話分兩頭,卻說劉雲自從丁艱回來,治喪之後,一面發書托本縣郵寄江浦成公,並致殷弟;一面即專差持書往大庾縣去接許公。誰知金必顯又以不勝繁劇調了撫州府崇仁縣簡缺,已挈眷而去。專差回來告知,雪姐十分惆悵。大家勸慰道:「既有所在,便可差人去接。」

  因此挨過殘冬。到得次年春間,接著江浦成公回書雲:「得信後,即關移鄰境嚴緝凶徒,並無蹤跡。惟殷三弟得了大功,已實授太倉遊擊,有書請安。」

  弟兄看了,十分歡喜。劉電向雪姐道:「你殷家哥哥剿倭有功,如今已做了遊擊將軍,又娶了一位有才智的嫂嫂,你道好麼?」

  雪姐聽了,又喜又悲,喜的是義兄顯達,悲的是幹母慘亡,凶徒無獲。劉雲道:「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,豈有殺人強盜沒個報應之理?」

  其時正要差人往崇仁去接許公,不料這劉老太太生起病來,日甚一日,弟兄甚是著急。雪姐與兩個嫂子日夜服侍,雪姐衣不解帶了兩個來月。延醫服藥,直到秋初才漸漸好來,況是有年紀的人,病久了一時不能平復,慢慢將養了兩三個月才漸漸康健。劉雲又經寫書托本縣郵寄崇仁去接許公,亦無回信。

  不覺又過了殘冬,複交新歲。二月初間,劉雲觀看邸報,見上面有「南直應天府學生員岑秀奉旨特授內閣制誥中書」一條,因與劉電觀看,道:「這岑秀莫不就是你山東結義的這位麼?」

  劉電道:「卻又奇怪,若說應天府學生員岑秀,便是他

  無疑,如何不由正途,卻又特授了中書?報上又沒有題出如何實授的緣故,卻令人不解。」

  劉雲道:「應天府學生員岑秀,諒沒有兩個,必是他無疑。這特授中書的緣故也容易打聽。」

  劉電又與雪姐說知,心下十分暗喜。

  及到三月內,又見邸報上成公升了太倉直隸州知州,弟兄心下大喜道:「這不是他弟兄們到同事一方了,直是難得!」

  到得五月中,弟兄服滿,就在本縣報了起複文書。劉雲因與兄弟商議道:「待等省院諮文下來,兄弟就好與我相同進京。一來路上免得我獨自耽心;二來好順道探訪岑、許兩家消息,又好到省覓便寄書與許丈;再此番兄弟便好往山東完娶了親事。待我得了缺,看地方遠近再接取家眷。卻不是一舉數便?」

  劉電道:「哥哥所見極是。如今且先同哥哥進京,待得了缺,兄弟再往山東就親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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