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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回 真鐵口五星斷休咎 程操江一語解紛爭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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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婆婆道:「但願你哥哥做了大官,你便有倚傍了。」 岑秀道:「星相的話那裡當得真的?」 這邊姑侄弟兄們閒話。且表過不提。 卻說這年南直正考官欽點了翰林院侍讀學士汪耀辰,副考官是禮科掌印給事中顧其章,都已進了貢院。至八月初,這通省秀才聚集省會,把各處寓所都住滿了。到了初七日,這監臨就是操江程公,副監場是布政司參政陸文山,按察副使高兆麟率同內外簾官入闈,甚是熱鬧。初八日五鼓,眾秀才按冊點名進院。卻好鄭璞正與岑秀聯著號房,喜得他心癢難爬。等得題目到手,誰不用心作文?這鄭璞起了正稿就拿來叫岑秀刪改。岑秀就先與他改好,叫他用心謄正,然後自己謄畢,果然字字珠璣,行行錦繡。二人早早交了卷子,頭牌放出。三場考畢,也是鄭璞的造化,總與岑秀同號不離,回家歡天喜地對他母親、娘子說道:「我今科一定中了!恰恰三場總與哥哥在一處,他與我把文章都改得好了,不怕他不中。」 鄭婆婆道:「或者是你的造化也不可知,不然怎麼三場恰恰都在一處?只是你果然中了,怎樣報答他?」 鄭璞道:「他是個不望報的,只願與他一同中了就好同他進京會試。若我中他不中,我也會不成試了。」 且不說他母子們閒話。 卻說這岑秀的卷子正落在江浦縣成公的房裡。見了這本卷子,成公大加稱賞,以為合場無出其右,因特特把這卷子親自薦到大主考面前,道:「簾官選得一卷奇文真是連城之璧,請大人垂鑒。」 這汪公接來細細觀看,看到中間,連稱:「可惜!可惜!」 成公問道:「卻是為何?」 汪公指著道:「這一句竟重犯了聖諱,是一件大不敬之事,如何使得?」 下半卷就不看了。成公道:「這是他疏忽,卻與正文無礙,還求大人通篇一看。」 汪公只得通卷看完,道:「好一卷文章!但犯了聖諱,只好有屈他了。」 成公見汪公有些執意,又把卷子送到副主考顧公這邊來,道:「 有一卷奇文請教大人,不知可掄元否?」 顧公笑道:「想經你的採擇,定然不差。」 因接過來,才看到起股,便稱讚道:「果是奇才。」 及看到這一句,道:「可惜誤犯了聖諱,卻還有可恕。」 及通卷看完,讚不絕口道:「這卷文章雖有些微瑕,即不擬元,亦當置之三、四之間。」 成公道:「大人不取便罷,若取了必得擬元,置之三、四,倒反屈了他了。」 顧公道:「汪公可曾見來?」 成公因將汪公為此執意不取的話對顧公說了。顧公道:「待我去與他相商。」 成公道:「人才難得,豈可輕棄?還求大人一力成全。」 當下顧公拿著這本卷子來見汪公道:「這本卷子成縣令薦將上來,論文章實可掄元,但中間有這犯諱字樣,或置之五名之內也可。若因此而棄,實為可惜!」 汪公道:「這犯聖諱是一件大不敬之事,如何使得?只恨他自己忽略,也怪不得人了。」 顧公道:「此卷通篇堂皇正大,置之榜首,誰曰不宜?雖有此誤,卻與文章無礙。若必見棄,恐人才難得,況得此奇才,豈可當面錯過?」 汪公道:「這事弟實不敢專主。若老道長必欲中他,萬一觸怒聖心,弟卻擔當不起。」 顧公道:「弟也是為人才起見,並非私意。若果有不虞之事,弟當獨任其咎。」 這時大監臨程公到來,見兩主考各執一見,因道:「二位大人且不須爭執,待弟看一看這文章果是如何?」 顧公因將這卷子遞與程公道:「都台巨眼,必有定論。」 原來程公是鼎甲出身,高才博學,將這五經文字通卷細看,只顧點頭稱讚道:「的是仙才。」 及看完了,道:「二公不須爭執,弟倒有個愚見,不知可否?」 二公同問:「都台高見若何?」 程公道:「此卷中又使不得,不中也使不得。依弟愚見,不若將此卷聯名具奏此中情節進呈御覽,中與不中,一聽聖裁何如?」 汪、顧二公齊稱甚善。當下即將此卷另外封置。及擬取足額,看那十名前的卷子俱不如此卷之美。 到發榜之日,榜後另簽一條,標著:「天字第三十三號生員岑秀,五經文字俱佳,惟卷中誤犯聖諱不便中,特將此捲進呈、恭候御覽欽奪」。這榜文一出,萬人擁看。這日他表弟兄兩個也在看榜,卻擁擠不上,耳邊只聽得看過的人說:「這倒是件從來沒有的事,一個秀才的卷子竟得進呈御覽!」 岑公子正待動問,卻撞見個同學的朋友道:「岑兄恭喜,你的卷子犯了聖諱,主考不敢中式,竟進呈御覽了。」 岑公子卻一時想不起這犯諱的字樣,心上遊移道:「若進呈了御覽,不知將來如何發落?因想起真鐵口所說不由科甲出身的緣故,或者這裡邊倒有個好意。此時鄭璞卻挨進去觀看,見自己高高中了第二十四名,喜得沒法,也不往後看去,竟擠了出來,尋著岑公子道:「兄弟中了二十四名,怎麼反不見哥哥的名字在前頭?」 岑公子道:「你且再去看那榜末貼出的就是我了。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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