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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回 去炎威故里訪親知 納清原異鄉逢骨肉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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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夫人道:「小兒年輕,只恐才學疏淺,幸得在這裡,正好請王大人朝夕指教。」 王夫人道:「這是太太過謙,家相公曾對妾身說,大相公是才貌兼全的,不知曾對了親麼?岑夫人道:「小兒自十六歲進了學就有幾處說親的,都求蔔不起。後來為了這個對頭就遠離鄉井,不覺又過了三個年頭,因此還蹉跎不就。」 王夫人道:「太太今年高夀?跟前可有姑娘?」 岑夫人道:「老身今年四十六歲,只有這個小兒。」 因問:「王太太貴庚?有幾位相公?」 王夫人道:「妾身今年四十四歲。只為命薄,有一個小子招不住,到五歲上出花兒沒了,如今跟前只算有這兩個小女。」 岑夫人道:「好兩位姑娘,真似如花似玉。」 王夫人道:「不瞞太太,」 因指著小梅道:「這個小女是螟蛉的。他原籍山東,祖父做過江西刑廳,父親是個秀才,因父母俱亡,被難到此,家相公就承繼做了女兒。他兩姊妹到情投意合,一步也離不開。」 岑夫人聽了此言口裡答應:「這也難得」。心裡卻想起:在蔣家時,曾說我侄女叫做小梅,賣在一個浙江的新進士家,今又說他是山東人,祖父曾做江西刑廳,莫非正是小梅?因急問小梅道:「小姐的本姓姓甚?是山東那一府縣人?」 小梅見問,止不住淚如雨落,哽咽答道:「本姓何,是袞州府沂水縣人。」 岑夫人驚問:「你家在城在鄉?」 小梅道:「在鄉。」 岑夫人大驚道:「你莫不是北門外尚義村何式玉的女兒小梅麼?」 小梅大哭道:「你果然是我的親姑娘了!」 說罷,哭拜在地。岑夫人此時也顧不得王夫人,便過來一把拉起,口叫「親兒」,抱頭大哭。 當時王夫人見他姑侄相認,十分驚異,感歎道:「這真是天假相逢!」 又想:幸喜我不曾將他輕待了。因見他姑姑侄女傷悲不止,上前勸道:「這是太太姑侄相逢一樁天大的喜事,且免傷悲。」 岑夫人收淚道:「老身淚出痛腸,多有得罪。」 小梅起來,重又拜見姑母。岑夫人對王夫人道:「老身今日不誠,明日還要專誠拜謝。」 王夫人道:「豈敢,明日也要與太太道喜。前者實是不知,還要太太涵容。」 岑夫人道:「太太說那裡話?他若不是在太太這裡承太太的撫養、小姐的見愛,莫說今日不能相見,還不知流落到怎樣了!」 這裡兩位夫人說話之間,這些丫頭、僕婦早將此事報知主人。王公聽了道:「有這等巧合之事!」 甚是驚歎不已。因吩咐丫頭請岑太太到內 堂相見。丫頭們到花園傳命,岑夫人道:「老身急欲親自拜謝你老爺,只是今日隨身便服,不敢請見。明日一早再專誠過來拜謝罷。」 王夫人笑道:「太太不是這等說著作,令侄女與小女自姊妹,妾身本不敢高扳,如今與太太是親家了。今日家相公請見過,以後便好作親戚往來,就不用避嫌了。」 一邊說著,就邀岑夫人出了花園。又轉過一個院子,另是一重牆門,進來便是五間大樓房。到正中這間,王夫人遜岑夫人上坐。 少刻,王進士衣冠進來,岑夫人即起身道:「今日愧不專誠,大人休怪。侄女蒙大人恩撫,小兒又屢次叨擾並承厚賜,老身感戴不盡。」 說著就拜下去,王公連稱不敢,也跪下回拜。岑夫人四拜起來,道:「侄女若不是在大人這裡,蒙恩以骨肉相看,如何得有此日?老身與他父親是同胞姊弟,前年到山東避禍,不想他父親已是去世,遭族叔將家產敗落盡,後將他賣身,不想倒是他的造化。不但老身終身感激,就是亡弟九泉之下也當銜感不盡。」 王公道:「日前雖與令公郎相聚數次,卻並不曾提起太太家中之事,因此不知。如今令侄女已拜繼與我,明日叫小女也拜繼與太太便成了真親家,卻好作親戚往來。」 岑夫人道:「只恐仰扳不起。」 王夫人便道:「以後彼此再莫說客話了。」 王公道:「今日天已傍晚,可留住太太不必回去,一來姑侄們正好敘敘話,二來明日就叫女兒拜繼了太太,省得改日又是一番舉動。那邊叫丫頭過去說一聲,不必等候,若是無人,就叫丫頭在那邊陪老媽子過宿,與太太鎖好了上房門就是了。我在外邊去料理明日之事。」 又吩咐丫頭、僕婦們收拾酒碟在上房款待。說畢,王公便往外邊去了。岑夫人因對王夫人道:「老身今日且過去料理料理,明日自當一早過來。」 王夫人笑道:「我曉得姆姆要回去備辦與乾女兒的東西可是麼?如今日子正長,何必在此一時。」 當下即取了一把大鎖交與一個老管家婆,叫過去與太太鎖好了上房就在那邊陪老媽子過夜,明早回來。那僕婦應著去了。 這裡丫頭們擺上酒碟,王夫人遜岑夫人坐了客位,自己對面,姐妹兩個在上橫頭並排坐了。王夫人親奉了一杯道:「今日草草杯盤,姆姆不要見怪。」 岑夫人道:「一來便要叨擾。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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