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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回 馮畏天惡報鬧公堂 趙公子名成不二色(3)


  趙公子暗加驚駭,肅然謝道:「門生自總角時,家嚴就耳提面命,從來帝王卿相,以至士庶人無有不荒於色,敗國忘家而禍及其身者。則色之一字可不慎哉。況汝生於安逸之鄉,身心過於縱佚,品行易於敗壞,當嚴加防飭,克敦倫理,夫婦之外,毫不許起一妄念,作一妄為,有犯天譴,冒於法律。故即以『不二色』三字教訓,佩服門生,時刻凜凜,恐違父訓,何以謬叨帝眷。蒙老師栽植之恩,似乎借此以邀天福,恐非家嚴所以教門生之意也。」座師瞿然起敬道:「原來令尊老先生只以不淫戒勵後人,實勝於積書千卷、遺金萬鎰,宜乎上帝之保之、命之而又申重之也。使天下後世輕狂淫佚之徒,俱得猛然驚醒,奉為修身之明訓矣。」又敘些閒話,遂留趙公子小飲,辭謝而出。正是:

  文章自古無憑據,惟願朱衣暗點頭。

  趙公子赴鹿鳴宴,榮歸故里,未免親友慶賀,車馬填門,自然熱鬧一番。馮小姐看哥哥耀祖揚宗,好不撫脾自痛道:「我若是個男身,也與祖宗爭口氣,怎受惡叔之荼毒。何天既賦我以志,偏不賦我以形乎。」忽又想道:「今母親已死,義父又在都中,雖有兄弟同居,這是異鄉何年得有出頭的日子。父母止生我一女,終不然泯滅而無聞了。我今變經從權,充個男子,徑遊都中,邀義父之恩,慰親父母之心可不好麼。」主意已決,遂與趙公子說知其事。

  趙公子道:「非是我阻撓賢妹,但閨中弱質,豈可輕馳道路,恐父親反怪我為兄不情,使我抱罪不安矣。望賢妹再斟酌則個。」小姐道:「哥哥何必多慮。雖忝拜義父,恩勝同胞,念義父膝下無人,哥哥看管家業。況做妹的慈親早喪,幾經顛沛,抑鬱困苦之極,正自該棲依膝下,朝夕定省聆訓。但哥哥放心,容妹子去罷了。」趙公子見不可挽留,只得打發一個老年家人,叫李義護送上去。於是與趙公子借了幾件衣服,折一頂儒巾,買一雙皂靴,打扮起來。先自對鏡一照,儼然是一個無須丈夫,初冠書生。把奶娘也撈一個老蒼頭,收拾行李,出來辭別。趙公子一見,驚訝歡喜,一毫也看不出是個閨閣女子、粉黛佳人。趙公子再三叮嚀李義路上小心,一到都中問候了老爺,即便回來,省得我掛念。小姐別了趙公子,一路上穿山渡水,悅目怡情,不必細述。

  不一日到了帝都,早見宮殿參差,鳳闕嵯峨。將到郊門,遠望一堆人兒擁著看些什麼。馮小姐有心觀風問俗,連忙也擠上去一看,只這一看,有分教:

  閨中處子動天顏,人人爭看女豪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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