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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回 窺半面銷魂欲死 現全身信筆題詩(3)


  司空約聽見趙伯娘所說,皆是他心窩之事。真喜得眉歡眼笑,手舞足蹈。因又問道:「老親母所傳說的令侄女這些話,果是真麼?」

  趙伯娘道:「若不真,我那裡得知。」

  司空約聽說是真,更加歡喜,因又問道:「老親母可知這題原唱的詩人是那個?」

  趙伯娘道:「舍侄女以婚事雖暗約,尚未明揚,不曾說出其人,我怎麼先知?」

  司空約笑說道:「這個人,老親母不知,我晚生到先知道了。」

  趙伯娘笑道:「這個未必,莫要哄我。」

  司空約道:「凡事正要求老親母周旋,焉敢哄騙。」

  趙伯娘道:「既不哄騙,你就說這個人是誰?」

  司空約道:「不是別人,就是我晚生。」

  趙伯娘聽了吃驚道:「怎麼到是相公?」

  司空約道:「令侄女這首和詩,現在我處,怎麼不是我。」

  趙伯娘聽了又驚又喜道:「和詩既在你家,為何不早認?」

  司空約道:「和詩雖在我家,只道出之他人,焉敢妄認。今據老親母說的原唱與和詩緊緊相對,方知和詩正是他,原唱正是我。老親母若不信,待我細細念與親母聽一聽,方知是實。」

  因高高先念出來《求美》的原唱來。念完了,又將他伏韻奉和的也朗朗的念了一遍。趙伯娘聽得分明,不勝歡喜道:「這等看來,果是一痕也不差。相公,恭喜了!」

  司空約道:「是便是了,但俱是詩中無端的意,竟未曾有意一言,況我之原唱,雖是求美,卻是泛論,未嘗深深注意於他,他的和詩『西子有村』雖明明指點,卻出之偶然,焉敢以為實據。今幸蒙老親母無心中說出令侄女許可之高情,我晚生在春夢中方有所感悟。然細細想來,他之高情與我之感悟,俱屬空懸,無一實際,不知老親母可能發一慈悲,將兩地苦衷,尋個巧機道破,使他知我之至誠,令我受他之垂愛,多端的歸於一定,豈不彼此俱有個著落。」

  趙伯娘聽了,連連搖頭道:「這個斷使不得。」

  司空約因問道:「為何使不得?」

  趙伯娘道:「相公,你不知我那侄女兒的性情最難捉摸。縱是多情,必須持正。他正在相公面上和詩可許,雖不無君子好逑之思,然未見其人,卻非私意。我老身若於其中妄添口舌,巧弄機關,倘被他慧心察出,不獨向後無增,只怕轉要於前有損。」

  司空約聽了吃驚道:「晚生短見,若非老親母提醒,幾乎做出。」

  沉吟了半響,因又說道:「據他金榜洞房之詩,諄諄勉勵,敢不努力而前!但思秋春兩闈,一去經年,漸疏漸遠,倘此中之高材捷足,又生他變,教我如何放得心下?」

  趙伯娘道:「此事相公但請放心,我侄女兒做事認真,一言訴來毫釐不苟。若無堅忍力量,他父母亡過久矣,一個十余歲女兒,且莫說他治家之才日有所增,只就讀書而言,若操三歇五,不終始如一,安能至此。至於婚姻一道,他既心上有人,焉肯變而苟就,豈至今日?相公只管放心,努力功名,遂他之望,其餘都在我老身身上。相公若再不放心,可題詩一首,將心中所疑細細寫出,交付老身,等相公去後,倘有風吹草動,我便悄俏送與他看可也。」

  司空約聽了,不勝歡喜。道:「老親母所教,言言金石,敢不如命。」

  因取過筆硯,磨起墨來,題詩一首:

  求美常愁美不知,何期流入俏詩脾。
  題雖黑黑八行宇,已是紅紅一縷絲。
  唱出鬼神先遣也,和來天地實聞之。
  好將百輛安排定,少待烏紗禦不遲。

  司空約寫完,雙手送與趙伯娘道:「晚生心事,盡於此詩,求老親母取巧呈於今侄女一覽,則感恩無盡矣。」

  趙媽媽接了道:「這都在我,相公不消慮得。今秋闈甚近,只消努力功名,令婚姻早遂,也可完佳人才子相逢之一案。」

  司空約聽了,不勝之喜,見有酒,又放量飲了數杯。此時下過一陣雨,天已睛了,遂起身謝別。趙媽媽道:「此時正在嫌疑之際,我老身也不敢強留。」

  遂送司空約出門而去。有分教:心上人無夢,路旁目有情。不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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