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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錢月英酬神還願 馮子清誤入桃園(2)


  小姐見人眾多,慌忙禮拜神聖,上了轎,吩咐家人將各廟香燭送去,我回家向空禮拜酬謝便了。家人答應,將轎子搭了進來,請小姐上轎,那些遊人一哄而至,圍在轎前。事有湊巧,把一個馮旭,緊緊擠在轎前,動也不得動。那小姐正欲上轎,忽見一個少年書生品貌清奇。心中暗忖道:世上也有這般標緻男子。又不好十分顧盼,匆匆上轎。家人連忙放下轎簾,轎夫抬起,如飛而去。馮旭又看翠秀、落霞二人上了轎,轎夫趕向前面,一直飛奔下山。

  馮旭見三個美人去了,他也不顧斯文體面,向後跟定轎子,跑下山來。滿身汗透,儒巾歪斜,足下那管高低,轉彎抹角,跑得喘息不定。有一個時辰,到了一處後花園門,一直遙望裡面去了。只見一個老蒼頭說道:「那裡來的?好好走出去。」

  四面望望無人,反手將園門關閉。馮旭低低罵道「這個老狗頭,好不知趣!見咱把門關閉去了。」

  只得走至門首,用手將門輕輕一推,那裡推得動。馮旭無奈,繞著牆邊走了一會,無法可入。

  只見對過矮矮門首,有一個老婦人坐在門首,馮旭連忙走過來,叫聲:「老婆婆,小生借問一聲,對過花園可是李相公家的麼?」

  那婆婆搖頭道:「不是,不是!」

  馮旭又道:「可是張相公家的麼?」

  婆子又搖頭道:「不是,不是!」

  馮旭道:「卻是誰家的呢?」

  婆子道:「相公請坐,待老身慢慢告訴與你聽。」

  馮旭真個坐下,婆子道:「對過花園乃錢府的,這錢老爺在日,做過兩廣都堂,如今只有夫人、相公、小姐三人,並無別個。」

  馮旭暗道,原來就是錢文山的花園。又故意問道:「他家公子與那家結親?」

  婆子道:「尚未聯姻。」

  馮旭又道:「他家小姐自然是與過人家的了?」

  婆子道:「小姐今年方交一十六歲,亦未受聘。」

  馮旭口中應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心中暗喜道:年交一十六歲,也不為小了。

  婆子道:「說起這位小姐,婚姻卻難,他家夫人要選才貌出眾,又要門戶相當,夫人方允。」

  馮旭道:「卻是為此,這也該的,但不知他家小姐可知文墨?」

  那婆子道:「好個可知文墨,通杭州那個不知他是閨中才子,常與他哥哥吟詩作賦,連公子還要讓他一籌哩!」

  馮旭道:「你老人家如何盡知他府中事?」

  婆子笑道:「相公有所不知,我就是這位小姐的乳娘。我姓趙,因年紀大了,自己要在家裡同兒子過活。如今時常還去他家,聽我要去就去,要來就來,一切事所以曉得。」

  二人談了一會,天氣漸漸晚了。婆子道:「老身要弄飯去了,恐兒子回來要飯吃,未得陪你談了,你請回罷。」

  馮旭聽了婆子這番言語,心中甚是歡喜,錢小姐竟是個才貌雙全的。倘能與我為妻,也不枉為人一世。起身複又走到對過花園門首,看看園門緊閉。又站了一會,想道:天色已晚,我只是癡呆呆的站在這裡,就站到明日也無益處。不如且回,明日起早些來,倘有機緣,也未可知。即移步轉身才走了十幾步,忽聽得園門咿呀一響,馮旭即忙回頭看時,園門已開,有個老蒼頭手中拿著把酒壺,走出來,帶了園門,竟自去了。

  原來這個老兒,每晚瞞著夫人出來打酒吃。馮旭見了,忙忙走來,不論好歹,推開園門,竟自進去,仍然將門推上,一直往裡就走不題。且言蒼頭取酒來,推門進來,回身關好,取鎖鎖了,提酒往自己房裡吃去了。

  單講馮旭在花園裡東張西望,不見一人。他就放大了膽,朝裡直走,到了丹桂廳上坐下,定定神想道:我好無禮,怎麼黑夜裡走到人家花園中來,倘被人看見如何應答?文山兄知道,體面何存?想罷立起身來,我且出去,竟奔園門打點回去。

  卻說月英自進香回來,到夫人前稟道:「今日進香好不熱鬧,孩兒見人眾多,只到玉皇閣、城隍廟山上,他處著家僮送香燭前去,孩兒先回來了。」

  夫人答道:「正該如此。」

  就在前面吃過夜飯,又說了些閒話。夫人吩咐:「我兒就此回樓睡罷。」

  小姐起身,叫翠秀、落霞掌燈。翠秀道:「今晚風大,不好點燭。」

  取了個燈籠點起,照著小姐回樓不題。

  且言馮旭來到園門,見門上拴了大閂又鎖了,那裡還得開來,馮旭驚道:「這事怎好?」

  不想一時就拴鎖了園門。愈想愈怕,無法可使。他是個讀書君子,又比不得那種可以撬門扭鎖的小人,只得又回身步到丹桂廳坐下,等候天明出去。正在自悔之時,忽聽一派鶯聲燕語,嘻笑而來,燈光漸近。馮旭嚇得覓處藏身,往來無路,暗道:若被人撞見,如何答話?權在山石背後躲避一回則個。

  但不合曾撞著人來捉住,認奸認賊。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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