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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 老夫人虛聯姻契 小秀才實害相思(2)


  且說陸氏吩咐雪婆往吳衙去求親,心中憂慮,恐兒子成疾。黃昏江啟源赴宴回家,將這段情由一一向他說了。江啟源道:「前日我們兩個同去決然不致如此!如今也既往不咎了。諒我家孩兒小小年紀,身材還像十三四歲的模樣,曉得甚的風情!只為燒香見吳家的小姐,有人牽引投機,故此有些牽掛。料然不到害相思的地位。如今去求親,吳涵老不過要揀女婿,若見我家孩兒一表人材,早年進學,自然允從。然常言道『謀事在人,成事在天』,設或不允,豈少名門淑女,對得我孩兒過的速配與他,難道一定要吳小姐的?院君何必憂悶!」

  陸氏聞言,深以為是。誰知江潮在間壁竊聽,聽得說「吳家不允,另擇名門」

  幾個字,心中愈增憂慮,一夜睡得不穩。天明便要走到雪婆家,諒他必然未回,只得在書館中納悶。誰知一班同進學的小朋友,聞得江潮有病,絡繹不絕的來問候,江潮心裡厭煩,又不好回他,只得勉強應接。有一個姓姬,名賢,字仲親,年方十七,容貌妍美,文章流利,只是為人不十分端重。見江潮有恙,苦苦勸他出外閒遊,又要拉了眾朋友,各出分金二兩,請一個有名的妓女,叫一隻大遊船往虎丘遊玩遣病。江潮再三不允,他竟不聽,自去拉朋友了。

  明早飯後,江潮正要私到雪婆家去,在門首一望,只見雪婆來了。江潮倒吃一驚。你道江潮為何著驚起來?他一來想憶太過,驟見只覺悚惶;二來恐親事不允,喜懼之心一時交並,故爾吃驚。雪婆近前,叫聲「小相公」,道了萬福。江潮回轉身來,問道:「雪娘娘,此事如何了?」

  雪婆道:「全是老身說得在行,夫人已允,只是吳老爺往北京去了,一待他回家,便出庚帖行禮。小相公,你早則喜也!」

  江潮一聞此言,心中甚喜;又恐吳老爺未能既歸,卻又樂極生憂起來。此乃江生自己心事,說不出口之事。

  且說雪婆,走進後堂,正值江啟源與陸氏夫妻兩個唧唧咕咕的說話。見了雪婆,大家立起身來,雪婆見禮而坐。茶罷,陸氏問道:「煩你到吳衙說的親事,他們允否?」

  雪婆道:「起先甚是難開口,後來憑老身的舌鋒說去,夫人甚是歡喜,也允從了;只是吳老爺京中去了,待他回來,方好去請庚帖到府上來。吳老夫人又說,送秀才這一日,吳老爺曾見過小相公來,說道只有他人物齊整,又去訪問了小相公的名字,曉得縣考取第十一,提學取十一名進學,文章又好,日後必有大望。吳老爺正羡慕得緊,十分留意的。」

  江潮當下聽說,甚是喜歡,江老夫妻也甚快然。即擺上茶點留婆子吃了。陸氏又送他帕子兩方,銀簪一對。婆子一力擔當,說道:「這媒人是我要獨做的,若江相公又遣出別人來,又覺不妙了。」

  陸氏直送雪婆到大門口,叮囑他道:「雪娘娘,你是常到吳衙去的,可再三攛掇攛掇,吳老爺雖不在家,不要冷落了事頭,隔三五日到我家來一次,不怠慢你的。」

  雪婆道:「娘娘言重。老身時常到吳衙,自然說的,隔數日就來回復。吳老爺一歸家,即請小姐庚帖來也。」

  雪婆走至巷口,誰知江生已先在巷口等雪婆出來,隨在他背後,到人靜處扯他說話。雪婆道:「小相公,你隨我來的麼?我卻不看見。」

  江信生道:「全賴婆婆致意小姐。我為了小姐廢寢忘食,今雖有望,只恐吳老爺不能即歸,其中又生他變,如何是好?」

  雪婆道:「小相公不必生疑,凡事有我在此,必無他變。吳老爺一歸,你洞房有日了。」

  江潮歡喜,袖裡取出金扇一柄,上有琥珀墜一枚,送與雪婆,雪婆袖了,說道:「多謝!多謝!我自然出力,何必許多厚賜。」

  江潮道:「後日就來。」

  再三叮囑而別。正是:

  牛女多情怨亦多,相思無奈隔銀河。
  莫言七夕能相會,只恐秋風又起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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