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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回 癡生染病 義友央媒(2)


  且言宣夫人因聽見老爺說,柯寶珠因為兒子四首《玉人來》詩被他取去、又遺落在地,他父親拾到,疑與兒子有私情,要將他女兒治于死地,因素知癡老說得出,做得出,吃一大驚,很放心不下,囑託宣爺差家人暗暗在柯府打聽消息。柯爺逼死女兒是頭一天晚上,宣府差人探聽是次日飯前。不過略一探訪,柯府中的細情已有傳聞出來。宣府家人一得寶珠沉江的實信,不敢怠慢,飛星回去報知宣爺。宣爺只是不住歎息道:「癡老果然做出來了!」

  忙回後告知夫人。夫人十分傷心,哭個不住,罵一聲:「噁心老禽獸!連一個親生女兒也容留不住,深可痛恨。」

  說罷,大哭不已,宣爺也是傷心。

  宣府內堂這一鬧,早驚動書房。書房內宣登鼇正在看書,忽聽見內堂一片哭聲,大吃一驚,丟下書本,起身離坐,急忙忙出了書房,趕到後堂。見父母俱在那裡啼哭,不知為著何事,吃驚不小。趕向前叫聲:「爹爹,母親!因何這等悲切?」

  宣爺未及回答,先是夫人哭叫一聲:「吾兒呀!你心愛的姨妹,被你姨丈于昨日晚上送入波流了,叫人怎不傷心!」

  登鼇不聽尤可,一聽時渾如大海崩舟,高山失足,大叫一聲:「罷了!」

  只見兩眼一翻,將身一仰,一個筋斗暈將過去。唬得宣爺夫婦魂不在身,雙雙向前,扶住了兒子身體,同叫:「吾兒快快醒來!」

  一面掐著人中,一面命丫鬟取了姜湯來灌。灌了一會兒,方悠悠蘇醒,只叫:「有才有貌的姨妹!為我無心一幅詩箋,累你遭了橫死。我豈能獨生世上,令人笑我為寡情者!」

  說罷,哽咽不止。宣爺夫婦見兒子這般光景,知為寶珠之事,但昏暈過去,怎不著急!今見醒來,方才放心。又聽他說這許多決絕的話,反安慰道:「吾兒不必傷心,人死不能複生。該是寶珠與你無緣,方如此結尾。天下何愁沒美佳人!你豈定非寶珠不可!」

  登鼇道:「爹娘恕孩兒不孝之罪。孩兒雖與寶珠無苟且之行,彼此心許,堅如金石。孩兒不得寶珠,終身寧可不娶!生則與生,死亦同死,以結來生之姻緣罷。」

  宣爺只此一子,聽見兒子說這番話,心下很著惱起來,罵聲:「無知畜生!豈不知『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』?信口亂言,應治以家教。況寶珠之禍,由你而起。慢講寶珠已葬江下,就是尚留世間,婚已回絕,你又何必癡想!若以後再提『寶珠』二字,定將你這畜生重處,償寶珠的命。」

  夫人疼兒心重,叫聲:「老爺息怒。寶珠已死,不提就是了。孩兒可到書房中養息去。」

  喚進兩個書僮,攙了公子到書房。

  宣登鼇心下抑鬱,也不能看書,哭啼啼睡倒牙床,日夜思想寶珠。自此茶不思,飯不想,神魂若有所失。宣爺夫婦知道,心下甚是著忙。來到書房看視,又見骨瘦如柴,口中不住只叫寶珠,知是心病,忙著家人遍請名醫。診脈用藥,如投大水,日重一日,弄得宣爺夫婦見兒子奄奄一息,好不十分傷心。這個信息傳到柯爺耳中,只叫:「好,這畜生!品行不端,報應我家女兒了。」

  傳到裴爺耳中,大吃一驚:「此事我若不設法去救宣家侄兒,一則宣年兄無後,二則寶珠將來如何結果?」

  眉頭一皺,計上心來。

  裴爺又有什麼好計,且看下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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