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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回 大姨夫先作小姨夫(3)


  當下儒珍別了成學院,一路回來,好不欣然自得。與其志說了,亦甚喜歡。擇定吉日,先下聘到誠齋任所。合巹之期,自待場後,不提。

  且說馨如,知父親與他受了蔡宅之聘,雖是聞得才貌俱優,但固有續詩一段幽情,心中頗不悅懌,事到無可如何,惟有付諸長歎。而瑤枝聞秋遴之事,未曾得諧,亦甚愁悶,又兼誠齋回衙說知自己家內,片瓦無存,更覺十分傷感,不在話下。

  再講若蘭,在蘇衙聞說馨如所諧之配,卻是蔡其志的兒于,名喚儒珍,吃了一驚,好生疑惑不定,便與紅渠私議道:「我家那曾有什麼公子?卻來與馨如小姐聯姻,況儒珍之名,又恰與王生同喚,這事好不奇怪?」

  紅渠道:「據小婢看來,當是另有一蔡家,偶然名姓雷同。若是老爺時,即或承嗣那房接續香火,豈不知王相公名字,卻也喚作儒珍耶?」

  若蘭道:「我也是這般想,但我和你雖蒙蘇老爺恩養在此已是三年了,不知何日才得出頭,算來也終非了局,又無處可通信息,不知近來老爺可得康健,又不知王生行止何如?此心一轉,愁悶欲死。」

  紅渠道:「愁悶卻也何益?方今大比之年,有心耐至場後,再看光景。倘上天憐憫節義,使王相公鄉榜題名,那時向蘇老爺說知,便是會合之期,亦不枉爭這一口氣。若今日回去,王相公仍是個窮秀才,老爺仍然不悅。況去年在揚州,那個陳秋遴,不知是嬌綃嫁去的這個陳秋遴不是。倘或就是他,蘇老爺說他尚未曾有姻。故欲將瑤枝小姐配他,豈不是嬌綃之去,必有甚的敗露,不知老爺怎地一個挽回在那裡的。小姐如今回去,豈非自入於阱?卻有許多不妙哩。」

  若蘭道:「汝言雖亦有理,倘王相公今科又不中,卻將奈何?」

  紅渠道:「中與不中,且待場後再作計較。若再不中時,竟向蘇老爺說出真情。要他訪問王相公消息,將小姐認蘇宅出嫁。難道陳家再來爭得?這個就是一條活路了。」

  若蘭見說;不覺轉愁作喜道:「汝言有理,且再等看秋榜也。」

  不說若蘭主婢閨中談論,再表儒珍,自定義姻之後,心中十分得意。到了試期入場,真乃人逢喜氣精神爽。三場文字,都做得錦繡相似,高高的中了第一名解元。報到家中,蔡其志與儒珍十分喜悅。原來其年主司因這王字犯了聖諱,故榜上惟有姓王者,一個也不中。儒珍卻幸而改姓了蔡。成學院深喜自己眼力不差,因催儒珍畢姻,以應兩登科之語。其志擇定吉日,不消儒珍費心,早已諸色齊備。到了佳期,新人已娶入門,笙簫奏曲,蘭麝飄香。一個絳服烏紗,如潛安再世。一個金裝玉裹,若仙子臨凡。果然一對美貌夫妻。甫完花燭,送入洞房,外面優人演戲,自款待那諸親百眷,不必細表。

  且說二位新人在洞房中,彼此覿面,一驚一喜。驚的是,馨如暗詫,今夕之蔡解元,為何與昔日之王先生面貌無二?心下好生疑惑。喜的是儒珍得對著楊柳樓頭一面、不夏亭內重逢的蘇小姐,迫念昔日之相思,竟有今宵之配合,心中十分如願,喜極欲狂。雖侍妾滿前,竟有些顧不得體面。見馨如低首沉吟,料是疑我人是姓非之故。便微吟他前日所續的兩句詩道:「仔細因知春自在,憑君莫認並頭蓮。」吟畢,笑道:「蒙續半章佳句,果成紅葉良媒。」

  馨如見說,方知就是昔日的王先生,心下卻才快活了,微笑不言。儒珍那時,意愜神飛,因又笑道:「曾憶昔時,于不夏亭中,月夜相逢,蒙小姐有媒妁可通之諭,因令表兄楊君執柯,豈期令尊不允,遂致轉切相思,已自分斷無今夕。若非三生有幸,焉能終附絲蘿耶?」

  馨如聽了那一段話,忽然花容發怒起來。正是:

  書齋偶爾續新詩,尚是文人遊戲時。
  若說荷亭曾夜遇,宛然密約與私期。

  只固這一發怒,有分教:雪隱鷺鷥飛始見,柳藏鸚鵡語方知。要知後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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