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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回 花下贈金勸勉成名歸急早 潛身逸去春風得意馬蹄香(2)


  小姐道:「今日路中,吵嚷救歸,來公子怎肯甘心不究?再者許生進京,若不成名到也罷了。設或成名,這來吏部赫赫顯尊,先前許郎為書生尚欲為婿,今見成名,焉肯放過。不是以勢壓他,定然托人委曲言親。那時我恐許郎視功名為重,視孩兒為輕矣!況且孩兒聞得這來小姐也還有些才貌。那時貴貴尊親,我想許郎處處包容,當視來小姐胡然而大,胡然而帝矣!又焉肯記憶孩兒!棄擲糟糠,古今有之,豈獨許生一人耳!孩兒亦只聽之而已。」

  居夫人聽了,不覺垂淚。

  居行簡亦頓足道:「此言近似有理,教我一時怎想得到如此。如今快著人趕回,完此姻緣。來公子雖然憨呆,又豈肯將妹子與許生作妾之理!」

  說罷,即欲遣人。

  小姐忙止住道:「父親,母親不必為孩兒憂心愁苦,孩兒籌之熟矣。為今之計,父親只須如此,這般,孩兒亦須這般,如此,一則遂了來吏部始初擇婿之心,以待乘龍。二則使許生合巹驚訝,如夢方覺,才知籠絡英雄,入我彀中矣!」

  居行簡聽了,哈哈大笑道:「孩兒愈想愈奇,百弄百巧,使許生占盡風流,能不知感!」

  居夫人也聽得喜歡,且按下不題。

  卻說這松江知府,姓滕,名必顯,科甲出身,蒞位松江,治政有才清廉,遠近百姓敬服。這日迎接了上司,回到衙中,正欲歇息。不期被來公子坐在府中,訴說被居鄉宦倚勢受他淩辱,劫奪了脫逃賴親的許繡虎,如今要在你身上,立拿居鄉宦出氣。知府見他言語憨呆,只得含笑說道:「仁兄受辱,小弟自當效力。」

  說罷,起身送出,即吩咐衙役將來公子貼身得力的家人拘來見我。衙役去不多時,將來家人拘到。

  知府喚入後堂,細細問明要與許繡虎結親不遂的緣故。然後打轎來拜居行簡。居行簡迎接到廳,賓主禮畢,坐定,說道:「治生衰朽,不出戶庭,當事者每每見諒,是以無奔走趨迎之苦。今日不知老公祖何事降臨?以光蓬蓽。」

  知府打一拱,說道:「晚生蒞任貴邑,徭役重繁,日無寧刻。然素仰之心,渴欲一見,絕不可得。今乃遽爾登堂,驚動高賢,誠然有罪。但今日之來,不謂無因。只緣來塚宰有位小姐,四德俱全,素稱淑媛,才貌無匹,極為來塚宰公鍾愛,留心擇婿久矣。偌大長安無一可兒。春間告假回裡,不意本地有一許生名繡虎者,其人才貌堪為塚宰公甚為羡慕,托人執斧,以求兩姓之好,不意許生堅持不從。塚宰公假滿還京,而來公子體塚宰公擇婿之心,又為令妹愆期,遂從權邀致。又不期許生堅執,百折不回,潛走雲間以作明河之隔。孰意有人報知公子,公子竟自訪尋,必得完姻為快足。又慮雲間地廣民稠,難於相值,來見晚生,絕不明言其所以然,只含糊要人,只得差役四下訪尋,竟無影響。卻于昨日,為來公子路遇許生,喜出望外,意欲要劫而歸。不意許生藏伏有人,一呼而起,擁護而去。來公子以到手之許生,忽被搶劫,心實不甘。遂造晚生公堂,稱說劫許生者,乃老先生指令童僕作昆侖之盜紅綃,必要晚生還他繡虎。因想老先生既解許生之圍,必知許生來去,望乞示知,庶使晚生以複來公子。」

  居行簡聽完,微笑說道:「原來老公祖為許生而來。只可笑來公子不識大義,不察事宜,而欲以姻親強逼。老公祖有所不知,無足怪也!這許生之父親與治生雖有南浙之分,卻有年家之誼。當日許年兄在日,知治生有一小女,自幼許結為婚。許年兄棄世之後,這許生家業漸凋,但志有在,怎肯貪來年兄之富貴,而棄我退位之弱息。故此苦苦推辭,致觸公子之怒。幸而躲避於此,治生又豈敢負盟,留於甥室。不意昨日來許相遇於途中,來公子恃強劫奪,治生又焉肯以東床之客為階下之囚耶?因囑童僕逐散方免,將許生攙扶而歸。小婿屢受其辱,自思在治生處,終久不能護庇。小婿之叔現在掌科,或可護持,故此今夜掛帆而去。只此真情,乞老公祖轉達來公子,以釋此念罷。」

  知府聽了,忙謝罪道:「晚生實不知許繡虎是老先生之坦腹。就是來塚宰父子,亦不知有此一段姻親。只消說明,自當別擇。」

  說罷,起身告辭。居行簡留住,有事相托。只不知所托何事?有分教:

  燕燕於飛,雙集其羽。

  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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