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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回 戲新婦吉席自招磨 為情郎舟中各吃醋(1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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詞曰: 翠被香濃,笙歌乍歇,洞房佳景思量。含羞解扣,欲上牙床。無端幾句調情語,弄一天好事乖張。嬌娘啼泣,論黃數點,急煞新郎。 聞言非忍,惡口相傷。恨少年心性,忒覺猖狂。把千金一刻,看做平常。今宵輕恕風流過,恐伊家看慣行藏。且教先授波查權,硬著心腸。 ——右調《高陽臺》 當夜,新人轎到寓所,儐相掌禮交拜,引入洞房。合巹酒畢,楚卿替他除下珠冠。若素偷眼一看,此驚非小,原來是喜新。暗想:父母好糊塗,向說是胡楚卿,甚麼又是吳子剛。又轉念:飯店時原對我說,「有本事兩個都是我的」,想必他腳力大,楚卿不敢與他爭。如今總是姻緣,只索憑他罷了。只見楚卿斯斯文文,作一個揖道:「夫人,下官當初偶到上蔡,聞得夫人才貌無雙,特央遂平縣尹俞爺說親,令堂不允。後來聞令尊大人選詩擇婿,故欣欣而來,不意選中。那時,下官甚喜。但夫人大才,未經拭目。今夜花燭洞房,正《花魂》《鳥夢》兩詩會合之時,肯賜捧覽,以慰鄙懷否?」 若素聽了,又惕然道:這個是胡楚卿。喜新原對我說,年貌相同,一時難辨。今日果然。因答道:「閨閣鄙詞,不堪汙目。」 楚卿道:「夫人才欺謝女,慧軼班姬,正宜夫唱婦隨,何須過遜?」 若素遂取拜匣開了,檢出《花魂》《鳥夢》的詩,放在桌上。楚卿閉上房門,把詩在燈下細看。當時,若素覷楚卿,舉止雍容,言詞宛麗,暗喜道:比喜新更勝一籌。看官,為何一人而前後不同起來?不知當初做書童時節,見了若素,雖然風流嫵媚,未免心慌意亂,進退輕浮。及至京門外店中相遇,雖則大模大樣,卻是言尖語辣,有淩逼的意思。若素滿心提備,先帶一分拒他的主意,卻不曾有倚翠偎紅的款致。今日中了進士,妻子已到手,大紅袍、犀角帶,心安意適,講話也自在了,舉動也官體了。所以若素一雙俊眼,就視得勝於喜新,意思起來,心內十分歡喜。 楚卿看完詩,忽然點頭道:「意如月上海棠,韻似花堤鶯囀。具此慧心,焉得無紅葉傳情、藍橋密約之事乎?」 若素聽得,悚然道:「呵喲,此話何來?必須說個明白。」 楚卿道:「是尊婢衾兒對我講的。他說當初吳子剛慕夫人才貌,扮做書童,投入貴府,曾與他聯吟迭和,後來令堂知道,驚走了,不曾到手。下官所以疑到此處,或者衾兒瞞我,替夫人賴著些他話不可知。」 若素哭起來,罵道:「衾兒這賤丫頭,彼時你看上了喜新,偷我的詩稿與他。你如今已獨佔乾坤,卻要在我名下謗我是非。我與你不得罷休。」 對楚卿道:「如今衾兒在那裡?」 楚卿道:「在我家裡。」 若素道:「這個親做不成。我是路柳牆花,明日送我回去,叫衾兒來,對明白再做區處。」 看官,你道楚卿心上,本是了了,無非調情取樂的意思。見若素認真起來,哭個不止,沒奈何走近身邊,陪著笑臉,將左手從後面搭在若素左肩上,把右手衣袖替他拭淚,道:「下官原是取笑,夫人息怒。」 若素把身軀一撇,推開楚卿手道:「另事好取笑,這話可是取笑的?」 只是哭。楚卿唱喏賠禮。若素道:「放屁 !你甚麼人敢強姦我?」 楚卿道:「低穩些,外人聽見不雅,那有丈夫強姦娘子的?」 若素道:「誰是你娘子?」 楚卿道:「不過取笑,衾兒並無此言。甚稱夫人守禮。」 若素聽了,心上暗轉道:如此吳子剛是個好人,我身子就無事了,只娶秦小姐與他便妥。遂答應道:「這是真的麼?」 楚卿道:「怎麼不真?今番息怒了,請睡罷。」 若素道:「初相會,就如此惡取笑!必等衾兒來,當面一白。」 楚卿道:「素知夫人冰清玉潤,今又見才貌出群,心中得意,故取笑一句。是我不是了,不必介懷。別樣事等得衾兒,這個,衾兒替不得你。」 遂摟過來。若素皺著眉,含著羞,只得憑楚卿寬衣解帶,抱上床來。正是:嬌姿未慣風和雨,吩咐才郎著意憐。這事,按下不題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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