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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回 假裝點奸裡藏奸 好姻緣錯中不錯(2)


  口裡糊塗亂說。方公還聽不真切,相迎坐下。方公便問華木臣道:「此位何人?」

  華木臣道:「就是胡兄。」

  方公還只道是胡朋的同宗,又問他道:「胡郎是貴同宗麼?」

  胡同道:「正是小婿。」

  方公聽了,不覺大怒道:「豈有此理!兄不是胡朋,怎麼來冒認?」

  胡同道:「小婿正是胡朋,天下並無第二個,岳父不要錯了。」

  方公大怒,罵道:「胡說。你是何處來的光棍,如此可惡!胡郎即與我盤桓數日,哪裡是你?」

  胡同道:「岳父不要動惱,這是來假冒我的名的了。可惡,可惡!」

  華木臣聽見此二人爭嚷,不解其故,又不好開口。方公道:「你是何處光棍,如此大膽!叫人來與我縛了送官。」

  華木臣聽見要送官,便道:「年兄,這是怎麼緣故?小弟不解。」

  方公才說道:「小弟昨日告訴年兄的,在山左私行之日遇著胡郎,後來托張推官訂成婚姻。這個光棍走來冒認,豈不可惡!」

  胡同也亂嚷道:「我在家叔任上,你托張推官來做媒,要把女兒與我,如何說我冒認?你想要賴婚,故意如此。」

  方公聽了「賴婚」二字,越發大怒道:「你這光棍,滿口胡說!請問我在何處見你,肯把女兒與你?你叔子可是胡宗堯?」

  胡同道:「怎麼不是!」

  方公道:「是了,是了,這是胡宗堯的圈套了。」

  華木臣聽得他兩個如此大嚷,便道:「二位都不要嚷,我想這個緣故,其中必然錯了。年兄所遇胡郎,想是與此兄同名,未必是胡宗堯之侄。」

  又對胡同說:「敝同年昨日就對老夫說,他私行之日遇的。如今兄既不曾會過,則非可知。如今又不曾納聘,彼此既不情願,不如善解為妙。」

  胡同見勢頭不好,料想不能得成,便假意道:「你要賴我的婚,我怕沒有老婆?我到長安,自有講處。」

  一頭說,一頭走了。

  方公氣得面如土色,對華木臣道:「有此奇事。」

  華木臣道:「天下同名同姓者多,他只不該來認。小弟昨日也就疑心,我說他是個書生,人才也只平平,為何年兄肯把令愛與他?昨見年兄十分歡喜,所以不好言及。」

  方公恨恨道:「這都是胡宗堯之計。那個胡郎,溫溫君子,豈有假說胡宗堯之侄?你不肯把侄兒與我也罷了,怎麼將此光棍哄我!」

  說罷,恨恨不已。華木臣告辭起身,方公也就不留,說道:「多勞年兄!」

  送了華木臣去,進到裡面,氣得一字也說不出,只是歎氣。夫人問道:「出去見了新女婿進來,為何氣得這樣?」

  方公隔了半日,方才告訴夫人、小姐如此緣故:「這分明是胡宗堯老賊,將這個光棍騙我。萬一我一時接受了他的聘禮,豈不誤了女兒終身大事?我決不與他干休!」

  夫人默默無言,小姐卻心中暗喜。

  方公受了這場惡氣,心裡只是不樂,又捨不得胡朋。過了月餘,忽然想道:「當初胡郎曾對我說,住在蘇州胥門裡。我再去訪他一番,或者遇著也不可知。」

  就收拾起身,到了蘇州,在山塘上寓了。此時錢推官已行取,正要起身,方公先來拜他。錢推官道:「蒙老師再造之恩,已得行取,刻下就將入都。老師有何見教?」

  方公就把椅子移近,附了他耳邊說了半日。錢推官打恭道:「領教,領教!」

  方公逢人就問胡朋的消息,並無一人曉得。差人到胥門裡尋訪,去了半日,回說胥門內遍處去訪,並沒有一個姓胡的秀才。方公道:「他說門前有幾株柳樹的,你如何不尋?」

  家人道:「門前有幾株柳樹的是聞家。他家舊年中了一個舉人,並不姓胡。」

  方公聽了,心下疑惑,因想道:「我原要定聞生,因賈有道這賊誤了。如今他已發北闈,不知會試如何?我不如拜他一拜,說明此事。況且那個胡郎,又說與聞生相好,就問他一聲。」

  連忙寫帖子來到聞家。只見家人回道:「相公在京未回,只有太爺在家。」

  方公道:「就見他父親也好。」

  換了一個「眷弟」帖子,門生傳了進去。

  聞公見是方古庵來拜,心中想道:「他去年不知何故壞了我兒前程,今日又來拜。如今兒子已中,我偏生出去見他一面。」

  一面怒氣走出來。方公見了,連聲道:「得罪,得罪。學生去年為奸人所誤,獲罪賢郎,今日特來負荊。」

  就把賈有道之事,細細說了一遍。說罷,又欠身致謝道:「是小弟不明之罪。然而一種愛才之心,可矢天日!」

  聞公見他如此,也回嗔作喜道:「原來如此。小人可惡,一至於此。」

  方公又問起胡朋,聞公道:「小兒相交,學生不知,若說最相契者,則王、富諸子之外,卻是沒有。」

  方公道:「也曾說住在胥門內。」

  聞公道:「若說胥門內,則一發沒有。莫非此生托詞的?」

  方公越覺疑惑,只得別去。

  聞公免不得請方古庵吃酒,方公欣然赴酌,就請王楚蘭、杜伯子來陪。上了席,杜伯子道:「稟報到了,富子周高捷。相如不知何故反落孫山。」

  王楚蘭道:「功各遲早,自有定數。論起理來,相如也該聯捷。」

  聞公默默不語。隔一會問道:「城內幾人都報完了麼?」

  王楚蘭道:「想是都報完了。」

  方公道:「令郎高才,不在遲早,留在下科掄元之意。」

  吃了一會,又說起賈有道之事,王楚蘭便道:「老先生令愛曾出閣否?相如今當未聘,晚生輩執柯,仍舊成此美事如何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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