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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回 明說破姊妹拜姊妹 暗鋪排情人送情人(4)


  說完又問素煙,素煙道:「妾亦錢塘人,原是良家,因清明出門祭掃,被這客人看見,到了夜間,他潛入妾家,穿壁而入,亦用此法將妾劫出,與姐姐同賣于此,閒時與姐姐談論,聞姐姐稱郎君大名,妾私心不勝仰慕。今日得睹懿光,覺深慰所願。」

  吳瑞生道:「夜來偷聆二卿佳音,二卿心事卑人亦洞見肺腑。素卿終身之事我吳瑞生亦一力承任。」

  堆瓊、素煙謝了,說道:「鄙陋之曲,不過藉以寫懷,孰知已入高人之耳,郎君幸勿見哂。」

  吳瑞生道:「那詞調悲切,聲音酸楚,何啻白雪陽春!若非聞二卿佳音,卑人何得至此?」

  堆瓊、素煙道:「若雲借此以引郎君則可,君以白雪陽春貺之,未免過稱。」

  說罷,殽品已列,三人傳斝飛觴,飲至天晚,方才歸室入寢。正是洞房花燭,他鄉故知,那綢繆之情如膠如漆,是不消說的。瑞生遂在他家戀了月餘,那三百餘兩銀子已費用了一個罄淨。

  從來水戶人家,見有銀子便甜言似蜜,見沒了銀子就冷言如冰。堆瓊、素煙戀著瑞生難舍,怎禁他那鴇母絮絮聒聒,終日裡瞅槐喝桑,指貓罵狗,冷言熱語,無非是望吳瑞生出門的話。吳瑞生也自覺站腳不住,到了夜間,語堆瓊、素煙道:「我如今沒了銀子,你令堂似不能容我。今歲乃大比之年,我且別你,到家伺候,秋後應試,只求堅心等著,我吳瑞生看著取功名如取土芥。待我得志回家,那時贖你二人出身,同享富貴。只是眼下離別,甚覺傷心。」

  堆瓊、素煙聽瑞生此言,不覺撲簌簌淚如雨落,說道:「棄舊迎新,這是水戶人家常情,郎君也不必放在心上。但數年契闊,才得一會,情意正濃,又作離別,即鐵石人亦自斷腸,況妾與郎君為多情人乎!然大丈夫欲做丈夫事,亦要果斷。俺二人身在平康,度日如年,專望郎君努力功名,渡俺出坑。今郎君囊空金盡,亦難回家。我二人各出私積贈為君費,郎君欲整歸鞭,訣於明日,正無庸為此戀戀之情,作尋常兒女態也。」

  吳瑞生道:「承二卿指教,愈覺厚情,我吳瑞生此去若不取青紫回來,誓不復見二卿之面!」

  說完方才就寢。到了次日,堆瓊、素煙遂將吳瑞生歸家之事告于鴇母,還求許他二人出門相送。鴇子道:「難得他出離了我門,就是造化,何惜這一送,不去做個空頭人情?」

  遂慨然許了。吳瑞生臨出門時辭了鴇母,鴇母道:「老身滿心裡還要留下相公與小女盤桓幾日,但我這人家要指著他兩個吃飯,故不敢相留。相公是高明之人,自能相諒,老身倘有不周之處,還求相公海量包容。堆瓊、素煙,你兩個必須遠遠送相公一程,也足見你兩個的恩愛。」

  吳瑞生也知他是虛情,只道了一聲「多謝」,便出門去了。堆瓊、素煙送到了十裡長亭,吳瑞生別他道:「送君千里,終須一別。二卿請回,不勞遠送了。」

  堆瓊、素煙說道:「望君此去功名成就,妾在家中專候好音也。」

  說罷,方才灑淚而別。堆瓊、素煙直等吳瑞生走的望不見了,方才回家。正是:

  流淚眼觀流淚眼,斷腸人送斷腸人。

  吳瑞生別了堆瓊、素煙,領著琴僮、書僮行了數日,不覺來到廣信城中。到此天色已晚,正欲尋找下處,忽聽後邊一人叫道:「前面行的莫不是瑞生吳兄麼?」

  瑞生聽見,回頭一看。不知是誰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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