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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 梅映雪誓志尋夫 張志龍脫危認妹(3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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驚得幾乎墜下馬來,因念道:「今夜若不老著面懇求,明日到惠州就要分散,我錢子乾這條性命就要斷送在他身上了!也罷,到了博羅,且在城外尋個僻靜店兒,遣開他的僕人,備些酒食,求他救救性命。他若不允,倚著我一身武藝,用強也要取他些滋味回去,庶免喪此殘生!」 想定主意,就叫健僕前來,悄悄與他說明,教他如此如此。僕人領命,先去尋下歇店,回至街口接到店中,多把銀子與店家,辦了一個正席擺在梅小姐房中,一個副席擺在外面。梅小姐道:「兄長何故備此盛席?」 子乾笑道:「與仁兄同行了許多時,情同膠漆,明日弟要與仁兄分手了,故略備薄酌,與仁兄暢飲幾杯,小解離情。」 梅小姐是個俠義女子,聞他明日要分別,也就和容悅色的道:「兄長明日要相別而行,則此酒還當小弟設來與兄長餞行才是。」 子乾道:「吾二人雖形分爾我,而情實無彼此,何須說出爾酒我酒來!」 說畢定坐而飲。 黃聰緊緊貼在梅小姐身邊,子乾顧小廝道:「外面還有一席,爾可邀黃管家也去相飲幾杯。明日一別,相見不知何日,爾等獨能恝然乎?」 錢家小廝遂來扯黃聰去,黃聰道:「我要在此伺候相公。」 梅小姐道:「既錢相公如此盛情,不可不去領了。」 黃聰只得出來。子乾見僮僕俱去,笑吟吟道:「小弟不知怎的,自見了仁兄就如醉如癡,夜夜夢魂都纏在仁兄身上。」 梅小姐見他說出這話來,只道被他識破自己是個女子了,把兩臉通紅起來道:「兄長敢是醉了?」 子乾道:「未飲心先醉。」 說畢,斟上一杯酒來,奉至梅小姐面前道:「仁兄若肯相憐救錢子乾這條性命,請飲此杯。」 梅小姐見他漸漸不雅起來,遂大聲叫道:「黃聰取茶來!」 原來黃聰二人已被錢家小廝與店主商量,移席在對面店裡飲酒去了,梅小姐連叫數聲,總不見答應。梅小姐焦躁起來,起身要出去道:「奴才怎敢連呼不應!」 錢子乾急了,連忙出來攔住道:「仁兄可憐錢子乾特為仁兄相跟至此,今童僕皆往別店飲酒去了,望仁兄賜子乾片刻之歡,救此殘生!」 梅小姐勃然大怒道:「爾放什麼屁來!」 子乾情極了,見梅小姐已發了怒,因想道:「一不做二不休!」 也不由得梅小姐肯不肯,一把向梅小姐身上抱去。梅小姐大怒道:「畜生何敢無禮!」 一拳打來,撲的一聲,一個烏鴉曬翼跌出房外去了。梅小姐搶上前來踏住胸膛,攝起粉團般一個拳頭向胸前打下,就如八十斤銀錘也無這等利害。只一拳,打得錢子乾口吐鮮血,在地下雷一般的吼,卻再掙不起來。店主聽見消息不好,急叫四僕進來,黃聰忙扯開了梅小姐。錢子乾跳起來,羞變成怒,一個黃龍出洞,向梅小姐陰門裡鑽進來,梅小姐眼捷手快,搭住他的拳頭,拽開腳向後一撲,一個燕子銜泥跌在地上,滿鬍子都是雞屎,連鼻尖兒也擦去了一大塊。店主見打得狠,恐怕打死人命,忙叫進夥家,把錢子乾扶出外面來勸道:「相公是個讀書人,又系同伴,怎好相打!」 錢子乾羞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錢家二僕取巾與他拭去面上塵灰,抹淨血跡,收抬鋪蓋,算還店錢,連夜扶子乾上馬出店而去。正是: 漫擬後庭花下,恣意做個神仙。 怎奈主人不肯,一拳打破情圈。 黃漢問道:「怎麼就把錢相公打起來?」 梅小姐微微而笑道:「可惡!這畜生敢走在我跟前無禮!」 黃漢聞言,也就不問,取茶進來,安置而去。次日,算還飯錢,梅小姐出至店前上馬。 對面店主走來,悄悄問這邊小二道:「昨夜打那姓錢的,就是這個小相公麼?」 小二點頭道:「是。」 店主把舌亂伸道:「這個小相公,花枝般一個人材,有這樣本事!把金剛般的漢子,就如打只雌雞般,仰前倒後,招架不來,大是奇事!」 梅小姐聞言,只是暗笑。正是: 黔驢雖大,卻怕於菟。斷喉盡肉,龐也真誤。 梅小姐主僕三人離了博羅,一路說說笑笑,又行了一二日,不覺走到一個三岔路口。黃漢一時認不清楚,只得請梅小姐下馬,坐在一塊石上,等個人來問問。不一時,見個老者,道袍竹杖,向山凹裡踱將進來,手裡拿著一枝梅花,口中念著蘇詞兩句道:「高情已逐曉雲空,不與梨花同夢。」 黃漢忙向前鞠躬道:「請問仙翁,到梅花村從那條路去?」 老者把手指道:「那凹上道去,就看得梅花見了。」 梅小姐聞言,立起身來上馬。老者把梅小姐上下一看,舉手問道:「相公到梅花村何事?」 黃漢道:「要到秋谷張太公府上訪個親眷。」 老者複問道:「相公與秋谷是相識麼?」 黃漢道:「張太公是我相公岳父。」 老者聞言忙向梅小姐作揖道:「聞足下被督府監禁南海,幾時出了這個冤獄?」 梅小姐摸頭不著道:「並無是事!」 老者搖首笑道:「這又奇了!請問足下高姓大名?」 黃漢道:「我相公姓黃,名玉山。」 老者道:「然則令岳非敝友張秋谷了,只是梅花村並無兩個張秋穀,敢是足下記錯了哩!」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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